“那……你还愿不愿意……”
她说着,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然没说话,只是看了她很久。
良久,他走过去,轻轻把鸡蛋羹端起来。
“凉了!”
他说。
“别送来了!”
“我不吃凉的!”
李卿卿眼睫微颤,泪水终于掉落在门槛上,悄无声息。
她知道。
这是拒绝。
比任何一句话都清楚。
李卿卿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被钉在原地。
她还握着那只盛过鸡蛋羹的碗,手指发白,指节用力得像是要把那薄瓷捏碎。
眼前的陈然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没有再看她一眼,神情淡得近乎冷漠,却偏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拒绝她。
可今天的那句“我不吃凉的”,却像是一道隔绝两人最后一点联系的铁门,缓缓合上,不带任何温度。
她突然觉得冷。
从脚底冷到胸口,甚至连眼泪都变得钝了。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屋外传来李母的声音。
“卿卿?你在那做什么?”
她猛地回过神,下意识转身,把门轻轻关上。
“没事,进来看了下杂物间的灯,忘关了!”
她嗓音低低的,哑得不像样。
李母没多想。
“你啊,别老往那地方跑。
陈然住那都住出习惯来了,你再去打扰他干嘛?”
“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装,越可怜就越容易骗你这种心软的!”
“你才是李家的未来,是李氏的掌舵人,他呢?一个窝在杂物间的人,还想翻身?做梦!”
李卿卿低着头,没应声。
李母说完,似乎没等到她回话,有些不满地嘟囔着转身离开了。
走廊又归于寂静。
李卿卿站在原地,指尖一点点收紧,直到指甲陷进掌心,也不知疼。
她不是听不懂母亲话里的意思。
她是听得太明白了。
陈然在李家,就是个“摆设”。
只要不出事,就没人会想起他。
出事了,骂声第一个落到他头上。
他不能出头,不能说话,更不能有太多情绪。
因为他们不允许他有。
她知道陈然恨她这一点。
可她也恨自己。
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曾经眼睁睁看着陈然一个人扛下那么多委屈,却没有一次真正替他说过一句话。
不是没想过,只是每一次话到嘴边,就像被无形的手拦下了。
她怕家人失望,怕他们说她“胳膊肘往外拐”,怕她在集团立不住脚。
所以她忍了,又忍。
可越忍,陈然越远。
到现在,她已经看不见他了。
李卿卿拿着碗,一步一步走回厨房,把碗洗干净,一点油渍都不留,然后擦干,放回橱柜最角落的一层。
她手指停在柜门上,静静地站了片刻,忽然低声自言自语。
“他真的不吃凉的!”
“以前我发烧的时候,他宁愿让粥糊锅,也要等我醒了现做!”
“那时候……我以为他很烦我!”
“可现在才知道,他是真的在等!”
“可他也不是一直会等!”
“他早就不想等了!”
声音极轻,几乎淹没在水龙头的滴答声中。
楼上,王枫推开自己房间的窗户,看着院子里那盏还亮着的灯,嘴角一抹冷笑慢慢浮现。
他看得清楚。
从李卿卿踏进杂物间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就有了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