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耀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就被赵万牧拿斗篷裹着身子带上了马。
他没有骑过马,赵万牧又跑得快,他小手紧紧的握着马鞍,不让自己掉下来。马背上实在太过颠簸,李心耀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震碎了,实在忍不了了的时候,赵万牧一个勒马。
“吁——”的一声,停了下来。
他们停在了世子府的后门,赵万牧翻身下马,随即拎着李心耀裹在身上的斗篷把他拎了下来。
李心耀表情呆滞,双腿发软,想站着也站不稳,一脱力就要往地上倒。
“唉!”
赵万牧见这小孩儿简直不能松手,便只好重新把他抱到马上,牵马进了世子府,也顺便把李心耀带了进来。
直到被赵万牧领进他的房间,李心耀好像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被卖掉了,卖的价格还不少,那个人贩子几乎是满脸堆笑的接过那一锭银子的。
李心耀也被银子晃了眼,浑身一个哆嗦,向四周观望。
这个房间陈设简单,墙上挂着一张大大的地图,桌子上摆着几把佩剑和长弓。剑气逼人,再加赵万牧也身形高大魁梧,李心耀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觉得有些害怕。
赵万牧正站在书桌前整理带回来的东西,洁白的宣纸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指头印。由此,赵万牧又想起了马鞍上同样大小的黑手印,不由得在心里汗颜。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脏。
扭头去看他,只见他睁大了眼睛,正看着自己房间。赵万牧轻咳了一声,李心耀也扭头,对上这一天到晚没个表情的黑脸,有点不知所措。
赵万牧又被这双小鹿眼吸引了视线,视线透过这脏兮兮的小孩儿,在脑海里回忆着不久前的相遇。原本是美好的回忆,只是从赵万牧的脸色上,实在看不出来。
李心耀想起自己这一路来的听闻,有点明白过来是不是自己应该勤快点儿,多干点活儿而不是裹着披风坐在这儿一动不动。便“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披风掉在地上,也拉回了赵万牧的思绪。
“你怎么了?”
赵万牧走过去捡起披风,里面又是黑乎乎的。他皱了皱眉,想着这小崽子亟待洗澡,不然不能在自己这里过夜,李心耀发现他表情不好,更加兢兢战战,原本打算学着那人贩子的样子,说几句自己很会干活儿之类的话,只是仰望这个这个高大的身影,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赵万牧把披风搭在凳子靠背上,寻思要先给这小孩洗洗澡,不料这时,陆羽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万牧!”
李心耀也随着向门外看去。
“就来!”
看来是世子回来了,要回去汇报今天的事情。赵万牧摩挲着下巴想了想,又把披风铺开,架着李心耀的胳肢窝又把他放回了凳子上,交代他:“我先出去有点事情,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不准乱跑乱摸!”
李心耀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目送赵万牧离开了房间。
“世子。”
等到陆羽生和赵万牧都到了正堂,赵宇寒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他们了。正堂灯火通明,桌子上摆满了今天的晚饭,赵万牧将带回来的册子和地图交给赵宇寒,并汇报了从宋知县那里听来的消息。
“如果天地盟的人也聚集,共同隐匿在不易寻找的山坳里,有了这份地图,再去寻找就容易的多了。”
赵万牧打开了地图,那是一份标注十分细致的地形图,整个雍州成的山路水路都被圈点出来,赵宇寒也对着一番细看,继而转向了陆羽生。
陆羽生领会,也对着赵万牧说出了他们两人的收获。
“民间并没有很多关于旧朝或者天地盟的传言,我朝曾经和天地盟的人交过手,但是没能全部围剿完,现在剩下余孽又起,相比一定会采取更加隐蔽的行动,不会全部聚集在一起,这样被发现的风险太大。”
赵宇寒点了点头,陆羽生又要说些什么,被他打断。
“多年来,天地盟虽一直有复辟旧朝的想法,但他们的势力并没有扩大多少,甚至这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在雍州城内,这也足以证明,我们之前的推断并不错误,他们只是偶然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想来骚扰一下,示威而已。”
赵宇寒顿了顿,又说道:“但是不要忘了,他们虽然人少,却能有组织有纪律的潜伏在雍州城内这么久,一定是一群铁了心报效朝廷的死士了,往后的交手也不可掉以轻心。”
两人点了点头,赵宇寒将地图收起。
“万牧拿回来的资料还是很有价值的,这些先放进我的书房,羽生,你把我们询问到的事情整理出来以后,也交给我。”
接着便示意两人动筷子,三人也都奔波了一天,陆羽生盛起一大碗牛肉羹,喝完方觉胃里舒坦了不少。
赵万牧也有些饿,两人都低头专心用餐,不再言语,好一会儿抬起头来,才发现赵宇寒又是兴致寥寥,盘子里面几根青菜,便再而无其他。
“世子,不如从未名居点几道菜过来怎样?”
陆羽生放下筷子,顺便在桌子下面踩了还在闷头吃饭的赵万牧一脚。
“你!”
赵万牧闷哼一声,还是先不追究,也转头看向赵宇寒。
“不必了,当下是什么时候,怎能太过追求口腹之欲,我只是不太饿而已。”
赵宇寒的决定一向很难动摇,陆羽生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赵万牧就更加沉默了。在两人的注视下,赵宇寒皱着眉头喝完了一碗牛肉羹,准备起身离席。
待他走后,两人也吃的差不多了,陆羽生想起自己托赵万牧带回来的纸笔,便要同他一起去取。
赵万牧不紧不慢的又抓了几块糕点放在手里,才重新向自己房间走去。陆羽生跟在后面,不断地打趣笑话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带东西回去吃。
赵万牧只当没听到,闷声告诉他:
“在外面等着就好,不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