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频繁地陷入一个现实与梦境交织的幻境,我反反复复地被置于一个黑暗虚空的庄园,不管我跑多久,怎么逃,停下来一回头,身后永远都是野蛮生长着的乌央央的藤蔓,把东城别墅围的密不透风。
我无数次试过想打开别墅大门,可每当我触碰到门锁时,我又被拉回刚开始的状态,我置身于黑暗之中,远处有昏黄的光,拼命凑近一看便还是这座别墅。
我一旦触碰,便又回到原地重来。
梦境沉重时,这种状态通常能持续一晚上,第二天头痛欲裂,一整天的状态不佳。
“啊…”我脚底突然失重,从梦中惊醒,整个人猛的抽搐一下,心跳的飞快。
几秒钟后意识很快回笼,我看了看四周熟悉的布置和窗外火红的晚霞,心渐渐定了下来。
还好是梦,还好是梦。
秋雨说来就来,晚霞登时被黑压压的乌云掩盖,冷风四起,雨幕沉沉落下,树梢摇曳,街灯亮起,夜幕倏然降临。
我刚关上别墅大门准备休息,不远处闪过一道强亮的车灯,别墅外门自动打开,黑色宾利打着近光灯缓缓进门,停进车库。
这个男人叫林昭阳,华帝集团的总裁,也是这别墅的主人。
至于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住在这里,反正名不正言不顺在这里生活了十年。
这个男人以及他在二环别墅的管家和厨娘便是我所有的社交对象。
算不上包|养,因为不久前我有自己的工作,后来被某人渣闹到公司,丢了饭碗。也可以说是包|养,毕竟我出现在这里起初确实跟钱有关,但这不重要,十年来也没有人去较真我们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
“吃了吗?”林昭阳擦着我走到门口的衣架前一边脱|下西装一边随口问。
我关上大门,回答道,“吃过了,今天张姐送的莲藕羹,很好吃。”
林昭阳嘴角微微扬了下,将随身公文包递给我。
我接过包,问道,“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儿?”
“吃了,”林昭阳换上拖鞋,“我去洗澡。”
我拿着林昭阳的包放置在一楼客房橱柜第一层最左边,包的标志对外。
林昭阳有这方面的强迫症,放错了他会生气,所以我一直很注意。
林昭阳习惯在一楼洗澡,去二楼换睡衣。
我上楼从衣柜取出林昭阳的睡衣摆在床尾,端坐在睡衣旁边,同它一起等着林昭阳进房间。
林昭阳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一矩一格,又兼具他这个身份通备的霸道任性,雷厉风行。
这些年能留在他身边的人很少,因为没几个人能把握好跟他相处的进退程度,也没几个人了解他的生活习性,人际喜好,所以他的秘书换了一个又一个,大多司机也无法忍受,纷纷辞职。
我算是个例,可能总能适好的陪在林昭阳身边,乖顺懂事,听话温和,所以林昭阳虽谈不上喜欢,但大多数情况下并不反感。
林昭阳以为这是我的习性,其实不然,虽然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这样挺贱的,但有些事不得不承认,日久生情也好,情欲纵使也罢,即使这个男人不看我一眼,我也爱他。
他不知道我爱他,我也从没说过。
投其所好,才能不被他淘汰,这道理没有人比我更懂。
房间门被打开,林昭阳穿着睡袍,发丝湿漉漉的,有大滴大滴的水珠顺着硬朗的脸颊滑进虚掩的浴袍中。
我起身,刚刚清醒的大脑瞬间有点混沌,抬头看着林昭阳。
这人生的真好看,修长的身子,健硕的胸膛,性|感的锁骨,硬朗立体的五官,每一处都长得让我迷醉。
我喉结动了动,睡衣掩罩着的身体有点发热,小脸也不知何时窜上一抹不正常的红。
林昭阳跟我对视几秒,像是倦怠的猛狼看着软塌的小兔子,双眸里忍耐与疲乏参半。
我立马回神,磕巴道,“衣,衣服给你找好了。”
林昭阳看着我微红的小脸,没说话,我也不知该作何反应,皮肤先于身体给出反应,渐渐变红变烫。
忽而脚底一空,我一惊,再睁眼,还没来得及惊呼,林昭阳闪着狼光的双眸便近在咫尺,他挑衅问,“脸这么红?”
我双手揪着睡裤边,知道林昭阳在说什么,也知道他现在想听什么。
我咬了咬唇,盯着林昭阳眼睛,声音有点抖,“昭阳,你,你出差一个月累不累…我,我们…”
林昭阳嘴角轻轻勾起,“小狐狸。”
……
一番体力消耗,我晕晕乎乎被林昭阳清理干净抱回床上。
做|爱是我和林昭阳唯一亲密接触的事,我甘之如饴,而他仅仅只是发泄。
林昭阳揽着我靠在床头,右手点着一根烟,时不时抽一口。
许久,我温声问道,“昭阳,最近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看我妈?”
林昭阳吸一大口烟,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道,“最近忙,明天我让聂管家送你去。”
我点头,“那也行。”
林昭阳不在我房间过夜,撩开被子下楼,留我一个人靠着床,我自嘲的笑了笑。
几年前我还年轻时确实动过讨好林昭阳,感化他跟他认真谈恋爱的念头。
于是林昭阳23岁生日时我精心布置了半天房间,买了一束玫瑰和一只精巧的项链打算送他做礼物,那天晚上林昭阳饶有兴致地陪我吃烛光晚餐,戏谑地看着我为他唱生日歌,甚至迎合他的恶趣味在客厅跳了支舞。
我牵着林昭阳进房间,满堂灯带闪烁,洁白的床单上洒满了玫瑰花瓣,林昭阳凝眉驻足在门口眼中情绪难辩。
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感动了,便鼓起勇气抱紧他,附耳温声说,“生日快乐,昭阳。”
林昭阳没回应,沉默几秒揽着我的腰把我摁在床上,满床的玫瑰花溅起落了遍地。
事后林昭阳点了支烟,坐在床头看着我,声音平平,“什么意思这是?”
我顿了顿,有点蒙,“怎,怎么了?”
林昭阳笑了下,十分讽刺,“玫瑰花,项链,蛋糕,烛光晚餐,幸怀语,你该不是喜欢我吧?”
我没来得及说是,林昭阳冷哼声接着道,“被|操也能操出感情?”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偃旗息鼓,我低着头,嘴唇咬的生疼隐约有血腥味在齿间缭绕。
房间很静,林昭阳声音更凉了几分,他问,“不说话呢?做贼心虚了?”
心酸为难如蛛网般一丝一缕在我的身体里穿插交织,扯的鼻尖酸酸的。
我摇了摇头,“没有。”
“没心虚还是没喜欢我?”林昭阳问。
我暗暗握紧拳头,尽力保持声音平稳,回答他,“都没有。”
林昭阳沉默几秒,意味不明地嗤笑了声,下床穿鞋子。
门被带上了,整个房间又黑又静,只有林昭阳那句嘲讽至极的“谅你也不敢”在黑夜里萦绕循环了千百遍,到天色乍明也久久不散。
下|贱极了吧,人被他睡了,心意被他肆意羞辱,我居然还舔着脸控制不住去贴他的冷屁|股。
感情就是这么不讲理,劝与被劝都没用,林昭阳对我再嗤之以鼻,只要他勾勾手,我就像吸了海洛因的疯子,连滚带爬地扒上去狗一样的舔,去乞求更多。
我也骂过我自己不争气,骂过无数次,也试过放弃,后来发现爱意涌起时我的刻意收敛压根啥也不是。
无能就无能吧,至少现在林昭阳不知道我爱他,还会回东城,还能跟他亲吻甚至上|床。
次日林昭阳走的早,家里静的像没人来过。
换洗完床单,门铃响了,聂管家按时到了别墅门口。
车子在宜安疗养院门口停下,聂管家说在停车场等他,我应下便进了医院大楼。
我妈能住在这里还多亏了财大气粗的林昭阳见她在之前的医院治了四五年却一点效果都没有,便颇为不耐地给安排了这里。
我找到我妈的主治医生,张医生。
“来啦,”张医生打招呼道。
我微笑走过去跟张医生握了手,坐在他对面,“张医生,我妈最近情况怎么样?”
张医生笑了笑,“最近治疗效果不错,尤其是近两个月,你妈妈格外配合治疗,片子显示也一次比一次有进步。”
我高兴地点了下头,“真的啊,那太好了。”
张医生在手边的摄片翻了会,又拨通医院内线,嘀咕道,“没人接电话呢?”
正巧有小护士送病历进来,张医生说,“那个,你妈妈今天有张片子,这会应该做完了,你要不去12楼X光室拿一下?如果没有就去1208,神外科主任办公室问问。”
我点头,“好嘞。”
乘电梯到12楼,我去摄片室问了下,接着去了神外科主任办公室。
“你好,我想拿一下陈媛女士今天的摄片。”我敲门进去。
小护士正在整理病历柜,答道,“稍等一小会儿吧,主任去看病人了,坐会儿。”
“好,谢谢。”
我坐下来,浏览一番办公室,没多久,神外科主任办公室门被打开了。
我原本激动的表情瞬间石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