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办法好。”
高森林听完,高兴起来,也看到了希望:
“顾队,你们马上把村里的十名嫌疑人叫过来,走出第一批脚印,让龙警官进行甄别。要是不行,再请村里的第二批男人来走,一直到辨别出这个脚印为止。”
顾隆兴带领专案组三名成员,马上下去做工作。他们对嫌疑人的情况,对龙警官进行保密,连这双皮鞋的主人叶峰,他们也没有跟她说。
也就是说,连叶峰在内,第一批十一名嫌疑人,龙警官一个也不认识。
这样,对她来说,没有先入为主的概念进行干扰。
在龙警官的指导下,他们对公安局的会议室进行了布置,将会议桌挪到一边后,在一边的空地上洒上一层泥沙。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十一名嫌疑人都被叫到公安局,关在另一间屋子里,編上号,再一个个分别把他们叫到会议室,穿上叶峰的这双皮鞋,在泥沙上来回走一遍。
一个走完,龙警官和顾隆兴都用手机把他的脚印拍下来。
再由王允华用一把扫帚把上面的脚印扫掉,抹平,再让另一个人在上面走一个来回。
龙警官站在一旁边观察,边在手里的一张纸上作着记录。
她看得非常认真,专注,两眼紧紧盯着他们走路的姿势,脚步的跨幅,身子的摇晃程度。
会议室里的气氛十分紧张。
所有嫌疑人都很紧张,最紧张的是叶峰。他怕这个女警官看走眼,还是认定现场的脚印是他留下的,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隆兴和崔兴道他们站在旁边,细致观察着每一个嫌疑人的神色。
他们想通过嫌疑人的神色来判断谁最心虚,最有可能是案犯。
编在第五号的是叶峰,他被叫到会议室里,脱下脚上的皮鞋,穿上自己的那双旧皮鞋,站正姿势后,开始走路。
他两眼看着面前这个注视着他脚步的女警官,心提了起来,连走路都有些不会走,竟然轻飘飘的有些摇晃和飘浮。
这个女警官真的能辨别出它的真伪吗?叶峰有些怀疑,这双皮鞋是我自己的,她会不会还是认定这个脚印是我留下来的呢?
她肯定是个有权威的脚印鉴别专家,如果她这样认定,我就死定了。
叶峰在薄薄的一层泥沙上走着路,心里有些紧张地对端庄地站在他面前的女警官说:
我真的没有穿着这双皮鞋到过现场,你千万不要认定这是我的脚印。你一认定,我就再也出不去了,真的成了第二个聂.树斌。
可是,我再不出去,快要急死了,简直就要疯了。
村里美丽乡村建设要受到影响,起码时间上要推迟,我这生也要完蛋!
叶峰终于从这头走到了那头,他愣愣地看着女警官,真想跟他申辩一下。
女警官没有看到他脸色,只是不冷不热地对他说:
“转身再走回去。”
叶峰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彺回走。这回他走得非常认真和正规,像依仗队官兵正步走一样,脚抬得有些高,样子有些滑稽。
龙警官不看他的脸,只看他的走路姿势,只关注他的脚步和留下的脚印。
叶峰在不安中从那头走到这头。
他简直有些不敢转身去看那个女警官,只怕一转身,她对他说:“这个脚印,就是你的。”他百口难辨,在劫难逃了。
女警官却只是温婉地说了一声:“下一个。”
叶峰听到这句话,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带着感激的神色,掉头看了女警官一眼,迈步走出会议室。
第六个走的是林兴晖,林兴晖是穿着警服,他心里的气非常盛,觉得很丢脸。
顾隆兴做了他的思想工作,他只好硬着头皮来走一下。
虽然他跟其他没有犯罪却被列为嫌疑对象的人一样,心里是有底气的,却也难免有些着慌和紧张。
他也怕女警官看走眼,判别不准,胡乱瞎指认,把他搭进去,要洗清自己,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一个穿着警服的人也来走步,龙警官感觉有些奇怪,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林兴晖感到更加难堪和不安。但他比较自然地走了一个来回,龙警官柔声喊:
“下一位。”
林兴晖感觉自己没事,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施一兵被编在九号,也就是第九个出场。
他走进会议室,先是好奇地看了地上的泥沙一眼,再弯腰穿上叶峰的那双鞋子。
他神色自然地站直身子,犹豫了一下,开始走路。
施一兵走路的姿势很标准,脚步很稳当,身子也不摇晃,像在走红地毩一样认真,自信。
他是一副胸有成竹,与他无关的样子。
龙警官却在他走完一个来回后,没有说下一个,而是疑惑看着他的脚印:
“你再走一遍。”
施一兵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震,站在那里不动。
他显然是吃了一惊。
这个神色和细节,顾隆兴发现后,与崔兴道面面相觑。
施一兵稍微犹豫了一下,又迈开步子,在泥沙上重新走了一遍。
这一遍,他的步子跟刚才不太一样,有些缭乱,不太稳当。不知他是故意为之,还有吓出来的。
龙警官在纸上作了记录,然后才说:“下一个。”
最后两个嫌疑人走完后,龙警官回到会议室,神色凝重地在会议桌边坐下,反复看着手机的脚印照片,叶峰的皮鞋,手里记录下来的这张纸。
七名专案组成员,纷纷走进会议室,默默地在会议桌边坐下,一眼不眨地看警官,谁也不说话。
会议室的气氛紧张极了。
龙警官终于从纸上和手机照片上抬起头来,声音清脆地宣布:
“我认为,现场这个脚印,是九号留下来的。”
“啊?”
会议室里发出一片惊讶声。
高森林问:“九号是谁?”
顾隆兴回答:“施一兵。”
高森林高兴地一拍手:
“就是叶峰怀疑的那个人,那就对了。这样,叶峰的嫌疑就可以解除了。”
顾隆兴的心情很复杂,他对样的鉴别结果,感到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他既惊喜,为叶峰感到高兴。又感到有些不安和尴尬,觉得自己失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