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是施一兵，我们调查的结果，为什么没有作案时间呢？
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让我们作出错误的结论？
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徐思前看了顾隆兴一眼。
这一眼的意思很复杂，既有对顾隆兴工作失职，或者说是能力有限的埋怨，又有对龙警官这个鉴别的怀疑。
他抢在高森林要宣布释放叶峰的决定前，赶紧问龙警官：
“龙警官，你确定这个脚印是九号的？”
龙警官肯定地点点号头，声音柔美地说：
“我确定。”
徐思前又问：“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呢？”
龙警官指着现场的脚印照片，和刚才施一兵留下的脚印照片：
“九号的步幅，跟现场留下的这个脚印的步幅最接近；九号是外撇脚，而现场留下的脚印也是外撇脚；九号的后脚跟着地比较重，所以后脚跟的印子稍稍深一些，与现场这个脚印的后脚跟较深是一致的。”
“尽管十一个嫌疑人中也有五个是外撇脚，但完全符合这三点的，只有九号一个人。”
徐思前与顾隆兴面面相觑，他们对龙警官的这种解释是服气的，觉得说得很有道理，不愧是个脚印鉴别方面的高手。
“真是名不虚传啊，绝对是个高手。我们对龙警官，表示感谢和祝贺！”
高森林伸手鼓起掌来：
“九号，是我们排在第二位的嫌疑人。”
其余六名专案组成员也跟着鼓掌，表示对她佩服和尊敬。
掌声一停，高森林有些急切地宣布：
“这就说明，排在第一位的嫌疑人叶峰是被冤枉的，他没有作案时间，现在龙警官鉴定，现场的这个脚印也不是他的，他的嫌疑可以被解除。我们要向他赔礼道歉，马上放他回去。”
顾隆兴一听，心里急起来。
这也太急了吧？但他不敢说，朝徐思前看。
徐思前连忙发言：
“但问题是，施一兵也没有作案时间，现在龙警官说这个脚印也他的，他要是不承认，怎么办呢？”
这样一问，会议室所有的人都呆住。
连龙警官也愣在那里，看着高徐两位持不同意见的局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会议室出现难堪的沉默。
过了一分多钟，高森林拍板：
“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施一兵偷穿了叶峰的皮鞋，去现场作案后再把皮鞋还回去。所以，我们要重新调查施一兵的作案时间，要加大对施一兵的审讯力度，想办法让他开口说实话。”
顾隆兴心里对马上释放叶峰有不同意见，但他还是不敢当面提出来，朝市局的两个刑侦人员看，希望他们提出反对意见。
崔兴道看懂了顾隆兴的眼神，鼓起勇气发言：
“但高局，在施一兵坦白前，或者说，在确证他是真正的罪犯前，就释放叶峰，我认为不太妥当。因为留在现场的鞋子，毕竟是叶峰的。”
“这个脚印是施一兵的，只是龙警官的一种判断。龙警官，你不要有什么想法，我们现在就事论事。”
“在这里，我要问一下高局，龙警官一个人的判断，能不能作为结案的依据？”
高森林被他这样一问，又傻眼了。
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也不敢武断，只好求助一般拿眼睛去看龙警官。
龙警官一直在默默地听他们争论，现在见高局拿目光来向她求助，不得不表态：
“这个案子确实比较特殊，鞋印与脚印不是一个人的，这种情况我也没有碰到过。所以我只能在技术屋面上，也是从主观臆断上，肯定现场的这个脚印是九号的。”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罪犯，我就说不准了，没有发言权。我只能希望豪江警方和江林的同仁，能够进一步侦查，补充证据。用更加有力的证据，来确定真正的案犯。”
她说得比较客观和原则，会议室里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这了一会，徐思前征求意见般看着高森林：
“高局，要不要向上汇报请示一下？”
高森林挑了挑浓黑的眉毛，果断地决定：
“先对施一兵进行审讯，当然不能搞刑讯逼供。叶峰暂时也不放，继续关在那里，但要允许他村里的村干部来看望他。”
“因为他们村里正在搞美丽乡村建设，县乡两级领导都在盯着他，我们的压力很大。看施一兵的审讯情况，再做决定。”
会议结束后，顾隆兴带着王允华等人马上下去，先是派车把叶峰送到关押处，再将施一兵留下来，其他人都放回去。
顾隆兴不动声色地走到施一兵面前，轻声对他说：
“你出来一下。”
施一兵吓了一跳，但他马上镇定下来，一声不吭地跟他走出来。
顾隆兴把施一兵带进审讯室，施一兵的脸色变了，有些紧张地问：
“这是怎么啦？”
顾隆兴严肃地宣布：
“经专家鉴定，现场这个脚印是你留下的，所以请你坐下，老老实实地坦白自己的犯罪事实。”
施一兵慌张地叫起来：
“凭什么说是我的？就任她一双眼睛？不，我不服！”
王允华拿出手铐上前将他的手铐上：“放老实点。”
他打开审讯椅的横杠，把施一兵关进去：
“坐进去，不要再抵赖了，有这么多专家在这里，你还想抵赖？”
施一兵在审讯椅上坐下，不再说话。他把被铐着的双手放在前面的横杠上，静静地看着顾隆兴和王允华他们，似乎在观颜察色。
顾隆兴派车把龙警官送走，开始对施一兵进行审讯。
今天的主审官是徐思前，他要亲自审讯施一兵，争取能有突破性的进展。
这次总共有五个审讯官，阵容之强大，让施一兵也脸露畏惧，神色紧张。
徐思前威武地坐在中间，两边坐在顾隆兴，王允华和市局两个刑侦队员。
他们没有打开大灯，对准施一兵的头部进行照射，这样显得轻松一些。
双方相对着坐稳后，徐思前开始审讯，他先说开场白：
“施一兵，我告诉你，经过脚印专家的鉴别，现场留下的脚印确定是你的。你不要再心存侥幸，隐瞒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