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荒谬之感不断涌上心头,似乎看清了什么,又似乎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只差了那么一点——就能看到。
这个棺柩,似乎和记忆力某个节点的场景重合了,只不过由于过分不明析,看不透彻。
楚缭的手不由自己抚摸着那衣裳。
很是柔软的触感,还带着人的肌肤的温度,这样的料子,前所未闻。
“师尊,你来了这儿后,为何是这种反应?”
楚缭没有抬起头,弯着腰身,手指搁在那明珠之上,过分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微了眼眸。
姜南璧出现在这里之后的异样,楚缭都看在眼里。
只是眼下才问出来罢了。
她的语气有些冷淡,只不过因为太过于清浅,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姜南璧一言不发。
似乎一早就预料了这个场面一样。
他到底是确信,楚缭还没有聪颖到凭空就想象出了这里的一切。
姜南璧看着楚缭抬起手来,手里拿着一颗从棺柩上抠出来的的明珠,也不全然是抠出来的,毕竟当她的手指搁在上面是,手指动了动,这明珠便掉了下来。
姜南璧眸色不变,面容渐渐有了变化。
他在笑着。
“阿娆,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这里吧。”
楚缭:“!”
她没想过,自己说的话会有答复,还是这样一个看似蕴藏了大秘密的答复。
一瞬间,她有些茫然无措。
这时候,那棺柩在剧烈抖动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从屋顶上掉了下来,全都落到了衣裳里面。
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一切都变了。
那三面墙上,出现了不少骨架,全都以一种耻辱的、跪拜的姿势正对着棺柩。
看上去……
就似乎是为了曾经做过的错事而赎罪。
这个场面,的确很惊悚。
生前生后,得到这种折辱。若是有灵,怕一早就从坟墓里钻出来了。
九洲也并非是没有鬼修,鬼修驱逐百鬼以修炼。但无恶镇上是没有的——除了一个不知深浅的盛灵檀之外,他的气息很不一般。
问题倒也不大。
盛灵檀那种人,若非有有必要,一般情况下不会愿意惹事上身。而且盛灵檀的气息很纯正——
也没有沾染过业障。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南璧眸子瞬间变得通红,似乎要沁出血一般,带着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兽性。
那眼神她再也熟悉不过。
带着欲望的、杀意、贪婪的……
楚缭有些错愕,随后反应过来,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尽早离开这里……
早点离开!
若不然接下来的时会让她感到很棘手!
但是已经晚了……
屋子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准确来说是不知道从何时起,这里连门都没有了,只剩下四面冷冰冰的墙壁。
一盏暗红色灯笼。
一副棺柩。
红色华裳,以及夜明珠。
还有两个很不对劲的人。
屋子忽然之间也剧烈的震动起来,似乎要将这里震塌了一般。
而这种动静,让她忽略了那副棺柩。
下一刻,棺柩碎裂开来,红色华裳无风自动,漂浮在半空中,似乎在蛰伏着,等待着伺机而动。
楚缭眸子一缩,只看到屋子里瞬间红光大作,周围充斥着各种声音。
很吵闹,像是平民窟里弄出来的动静。
但是她看不清眼前的情景。
那些红光太过于强烈灼目,刺得她一瞬间就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天旋地转!
楚缭也失去了意识。
只看到这间本来就不同寻常的屋子里,明明没有人,却发出了极大的动作,仿佛是百鬼夜行一般。
唯有那副炸裂的棺柩,碎成无数片,躺在地上,似乎无人理会。
而姜南璧,也在红光出现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
不知过了多久。
昼夜交替,日升月沉。
莽莽的荒野定格在某个地方,碧空如洗,仿佛带着无数的玄妙与罪恶。
是的,罪恶。
本来那澄澈无比的苍穹,不知何时染上了一道血光,而后那血光竟然又如同一道火焰那般,直直破空而下,仿若割破苍穹,汇成一个耀眼火球。
然后坠落,湮没。
不知掉落在哪个地方。
朝华仙山上,正在威严神圣的慎独峰大殿中闭目打坐的玄元尊者,蓦地睁开眼睛。
方才他察觉到了一道磅礴的气息,从东南方直直坠落下来。
本想着再感受一下,却发现那气息,只是一瞬间就没有了踪影,再也感受不出来,仿佛不曾存在一般。
玄元尊者神色凝重,本来是仙风道骨的姿态,现在也多了几分茫然之色。
玄元尊者修为虽比不上姜南璧,但在九洲也的的确确是排得上名号的大能,实力在前十之内。
修为越高,离天道也越近,所能感受的出来的玄妙天意也就越强烈。
所以他方才的确感受到了那气息,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岔子。
而让惊讶的是,他竟然察觉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自从玄元尊者晋升大乘期之后,已经好几百年没有碰到这种情况了!
玄元尊者掐指不断推衍着,一连好几次,都没有得出什么结果,却又乱得很。
玄元尊者揉了揉眉心,心里莫名涌起了不安。
这时候,月见尊者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师兄,师兄,九陵师弟他!”
玄元尊者猛地站起来,紧紧看着她:“九陵师弟他如何了?”
姜南璧是朝华仙山的中流砥柱,万万不能出了事。
月见尊者清丽的面容犹然带着一丝焦虑:“九陵他不见了!”
玄元尊者:“……”
原来如此。
玄元尊者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眼下倒是松了下来。
他平静至极看了眼月见尊者:“嗯。”
月见尊者:“师兄你……”
“他去陵洲了,此事他与我说过。”
“原来如此。”月见尊者感觉有些酸涩。
她年长姜南璧许多年,姜南璧来到朝华仙山时,也不过是个稚儿,她这个师姐反而如师如母照顾着姜南璧,没想到多年后……
物是人非事事休。
月见尊者那种护犊情深的毛病又犯了。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此时此刻就有些吃味。
“九陵师弟他可是有什么要事非出不可?”月见尊者拧了拧眉头,继续说道,“想来他也好几十年没有出去过了。”
玄元尊者听了这话,摇了摇头:“只是,南璧他的伤势尚未痊愈,如今又出去……万一……”
姜南璧倒是不太会出什么意外,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他那伤势也的确让人堪忧。
月见尊者心有余悸点点头,也想起了姜南璧上一次受伤时的情形。
那时的确是凶险——
月见尊者没有告诉楚缭,姜南璧当时的伤势,一个处理不好,有七成可能修为倒退,还有三成可能……会破坏他的根基,自此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