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缭与许蕴之打得尽兴。
许蕴之的修为是不错的,虽比她差了一些,但隐约可见多年后的成熟之风,而楚缭胜在实战经历丰富,剑法刁钻古怪又磅礴大气。
楚缭寻了个空隙,凛然一笑,说道:“二师弟剑法虽不错,但这一次我便不承让你了。”
楚缭旋身,明仪剑稳稳架在许蕴之的脖颈上,女子傲然一笑,神色中有说不出的风华。
许蕴之愣愣看着她,随即爽朗一笑:“师姐还是一如既往。”
楚缭收起剑,盯着这满目的红莲,诚心诚意说道:“你也不差。”
她这话说得没错。
若没有楚缭这个天生极品根骨的太玄峰弟子,许蕴之该是朝华仙山的首席,等千百年后,接过掌门之位,带领朝华仙山继续走向辉煌。
许蕴之是有这个能力的。
不过她也好奇,她这位师弟相貌不差,性情更是君子端方,上一辈子却是一个女子都没有看上,一个人独自守着朝华仙山。
“比不上你的。”
许蕴之笑着回了一句,带着些许揶揄。
“大师姐在外近来可好?”许蕴之收起剑,关切问了一句。
“还行吧,也就这样,修炼一途也未必能一步登天。”楚缭仰望长天,眸里的光有些冷。《福运仙路》里说钟灵韵是天道之女,一生福运无数,而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她登天路的配角。
“也不知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许蕴之温润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疑惑。
楚缭一愣,敛去眼里的异色,笑而不语,沉静的眸子深邃无比。
她一撩衣摆,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桌上半副残棋,抬手拿起一个大碗,往里面倒满了酒。
痛饮一口,醇香酒水火辣辣入肚,畅快淋漓,楚缭微微眯着眼睛:“此言差矣,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
许蕴之也不知道信不信,只是看着她,眸子里一派温润:“师姐若是喜欢我这醉春红,以后可以常来踏雪红莲。”
楚缭莞尔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大碗:“便是没有这醉春红,我也是你这踏雪红莲的常客。”这话说的没错,朝华仙山各峰中,除了太玄峰,便是许蕴之这慎独峰的踏雪红莲,可见他们两人关系亲厚。
“诶诶,大师姐你这可就过分了,平日里也不见你来我的月见峰。”
虞溪嘀嘀咕咕着,眼神却不自觉往搁在楚缭手旁的酒壶看过去。
好家伙,这可是二十年的醉春红。许蕴之当年亲手酿制的,自己可是馋了好久,央求着二师兄好久也只是得到一小杯。
这不大师姐才一回来,二师兄连压箱底的好酒都拿出来了,一点儿都不心疼。
再看一下楚缭,大碗大口喝着……真是暴殄天物!这种美酒,就应该配上美人浅斟慢酌才对!
或许是虞溪表情太过于幽怨,楚缭漫不经心瞟了他一眼,反问道:“未必见得,我若是上了月见峰,你怕不是得怨死我了?”
虞溪为月见尊者座下弟子。月见尊者她老人家向来喜欢这个弟子,奈何虞溪这货懒散惯了,做事不靠谱不说,还尽是喜欢为朝华仙山上漂亮的女修描绘丹青,三天晒网两天打鱼,心思也没放在修炼上,气得月见尊者直说要把虞溪这家伙丢过去回炉重造。
楚缭以前每次上月见峰,好巧不巧都碰见他被月见尊者教训。然后月见尊者理所当然用了她做正面教材,对着虞溪不断唠叨,那一顿教训让虞溪苦不堪言。
再然后就顺理成章让楚缭教导着虞溪几天。
楚缭所谓的教导,就是与他过招。而虞溪这种空有天赋却鲜少努力修炼的,与楚缭这种全能型天才过招,结果可想而知,被全面碾压。
偏偏他师尊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着。
如果他偷懒,就使劲打——那一段日子,绝对是他人生最大的阴影。后来楚缭时不时外出接任务、历练,虞溪才解放,眉开眼笑的,恨不得抱着她的脖子狠狠亲一口。
虞溪挠挠头,傻笑着:“那不是以前少不知事吗。大师姐你若是来月见峰,我定然用八抬大轿抬你上去。”
楚缭一拍他的脑袋,没好气说道:“又在胡说八道。”
凡间成亲,才会用八抬大轿抬着新娘子上门,而虞溪这种,说出来纯粹是欠骂。
楚缭眸光一转,不动声色问道:“听闻内门有个弟子名唤钟灵韵,颇得那些师弟们的中意?”
虞溪想了想,不甚在意说道:“什么钟不钟灵韵的,又不起眼,是男是女我也不知,更何况我们师兄弟妹们也多了去,师姐你怎么关心起这些人来了。”
楚缭一本正经说道:“那日回来,在路上碰巧听到他们在讨论,便留意了点。”话虽这样说着,楚缭心中却在腹诽,正是你口中那又不起眼的钟灵韵,最后让你死骨无存。
本来那一次虞溪与钟灵韵一起去某个遗迹寻觅机缘,谁知道那儿镇压着一只出窍期的妖兽,钟灵韵遇到危险,虞溪看在同门一场救了她一命,谁知却被钟灵韵利用,成了她逃离妖兽口的诱饵!
这些都是钟灵韵亲口说的,犹然在耳。
“虞溪那蠢货,不自量力想从那妖兽口中逃脱,他向来看我不顺眼,我又如何能让他得逞。于是便帮了他一把,让他与那妖兽同生共死。”
许蕴之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听起过那钟灵韵,听说根骨寻常,只是性情惹人喜欢。”
虞溪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性情惹人喜欢……都说食色性也,但这一点也不像二师兄你的性子。”
“胡说些什么,只是那日看到六师弟与十一师弟争执,似是为了钟灵韵,好奇问了几句而已。”许蕴之无奈摇头,目光却落在楚缭身上。
楚缭若有所思,想到的是另一件事。上一辈子六师弟与十一师弟反目成仇,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却都钟情于钟灵韵,也不知听了谁的挑唆,咬定楚缭没有气度三番四次伤害他的小师妹。
冲动易怒的十一师弟甚至提着剑劈开她洞府的门,说要为钟灵韵讨个公道。
那时候楚缭身受重伤,内息不稳,又亲自经历了这糟心事,气得直接与他割袍断义,将人丢了出去。
再后来,十一师弟都蹬鼻子上脸没给过她一次好脸色,无论哪一次见面都阴阳怪气。
没想到现在十一师弟与六师弟关于钟灵韵的事儿,现在就已经起了苗头,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楚缭起身,幽幽望着那一池莲花,莲香馥郁清冷,不断渗入鼻翼处。
“如此说来,我倒是想看看那钟灵韵到底如何了。”楚缭扯出一抹笑,飒爽中夹杂着冷漠。
虞溪虽然也喜欢美人,但一听钟灵韵这名字,愣是没有丝毫好感,眼睁睁看着楚缭用温和至极的语气说出这话。
也没有注意到,楚缭低头时,眼里若隐若现的阴冷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