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错了,我们回家吧。”小鱼立即乖乖认错,低着小脑袋,说不出的让人怜爱。
小鱼的娘语气终于缓和了些,牵着小鱼的手往前走,至于那几串冰糖葫芦,也掉到了地上无人问津,沾了灰尘,看上去脏兮兮的。
小鱼的娘瞪了她一眼,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与扭曲,最后化为一声轻哼。
楚缭:“……”
然后——小鱼走远了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朝着她阴测测笑了一笑。
——是的,转过头。只是头转动了一百八十度,直直看着她,身子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哪里是常人能够做到的姿势。
楚缭见状,反而露出了一个温和到了极致的笑容,脸上没有丝毫惊惧之情。
“这是……半个活人?”楚缭低声笑了一句。
没想到他们遇上的唯一一个孩童,竟然也不是个正常人。
不过她方才放了一道神识在小鱼身上,说不定到时候会知道些什么。
这时候,楚缭与姜南璧已经走到了街中心,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停下了步子,用惊艳或者是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
上百道目光刺过来,若是换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如坐针毡。
楚缭看了一眼这里的人,面色一沉。
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到姜南璧传音问道:“与昨日相比,可有什么不同?”
楚缭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没有不同,与我们来时,一模一样。”
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们眼下的位置,左边是一个成衣铺,右边有一颗大树,树上栖息着一只黑色的鸟。
成衣铺中有一对年轻夫妻,两人面容诡异走了出来。
不远处,小女孩与她的阿娘在一旁看着他们,女孩小鱼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这场景,与他们过来时分明就是一模一样!
若说是别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是大致相似。毕竟这里的布置就是这样,街道的商铺摊贩也是如此,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只不过若是来样的人不管是人还是位置,都一模一样,那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楚缭看着朝着她笑、眼里闪着诡光的小鱼,又看了眼一直紧紧盯着她的小鱼的娘,直到那些用着同样眼神盯着他们的镇民。
楚缭他们并没有离开,冷着一张俊丽的脸,听他们在议论纷纷。
“这两人可真好看,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啧啧,那红衣公子其实是女扮男装吧,那姿色,不知道甩镇长的小女儿多少条街。”
“我反而觉得那白衣公子更似一个女子,只不过她的五官生得可真是俊丽。”
“又来了人,看来我们这一段时间,可是不会无聊了,桀桀。”
楚缭:“……”
姜南璧:“……”
楚缭脸色一黑,心中怀疑昨日他们离去之后,这些人也是说了这样的话。
什么红衣公子女扮男装。
荒谬!
楚缭甚至看到有些人不断靠近他们,露出一种诡谲倒了极致的笑,朝着他们打招呼,说和善吧,看着也不像。说是恶意吧,笑得又是这样灿烂。
虽然她知道这无恶镇一早就有问题,但这些人……依旧让她有一种想拂袖离去的感觉。
尤其是她的右眼,清晰看出这些人身上的黑气一层接一层,又浓郁了些许。
“师尊,这些镇民们,对我们……似乎多了些许恶意。”
虽然很浅很淡,也不显眼,并不代表着不存在。何况楚缭对于恶意,一向都很敏感。
楚缭皱着眉头说出了这样一句。
两人也没有多留,推开了一个站在他们面前一脸献媚笑着的人,匆匆离开了。
快回到那金镶玉客栈时,楚缭停下步伐,探出神识,看了一眼那街道上的情况。但就是这一眼,却让她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了。
因为那些人,都露出了灼热贪婪狠毒的目光,一遍遍看着他们离开的那个方向。
哪怕是那个小女孩,也是那种……恶毒的贪婪。
楚缭甚至从这些镇民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善良。
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这些情绪就全部都变了——这座小镇,似乎有一瞬间,变得沸腾起来,那些魑魅魍魉……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蠢蠢欲动。
楚缭转过身来,看着这个金镶玉客栈,只觉得这客栈,如同一个牢笼,用其貌不扬装饰——紧紧锁着一个又一个生魂。
这种感觉甚至不是来源于楚缭——而是那些无辜的、途径这里的人。
楚缭深吸了口气,只觉得他们这一趟不会安生了。
说有多害怕,楚缭倒不至于露出那种神情,毕竟她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只是一瞬间,眸里流动的暗涌,又恢复了正常。
两人走了进去,只看到那掌柜的,依旧在柜台那里昏昏欲睡,手中捏着一个半旧的算盘。
猛地就睁开了眼睛,朝着他们笑了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两位回来了?”
楚缭神色不变,慢慢走过去,笑着回应:“嗯。”
“这几日可能会有些小事情发生,两位尊贵的客人要注意着些身子。”
“劳烦掌柜的提点了,”楚缭甚至还笑得温和,“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在上了楼梯时,楚缭转过身来,看到那掌柜的身旁放了一把斧头,斧头上沾满了猩红色的液体,隐约可以闻到那种腥臭味。
那是血。
不知道谁的血,淋淋的一片,让人觉得反胃,恶心。
而那掌柜的还在对着他们笑,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她回望,面容一片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