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揉了揉忽明忽暗的眼睛，这视觉，她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掌柜的嘴里的张小将军很快就来了。
他差不多二十出头，浑身健壮，小麦色的肌肤上细细微微有不少的伤疤，但也不妨碍他很英俊。
掌柜的一看见他，连忙跪了下去，“张小将军好，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很厉害的医师。”
他见慕清还站着，小心拽了拽他的衣裳，“贵客，快跪下……”
这儿内城里的人一个个彪悍着呢。
慕清这辈子没跪过谁，也不打算回。
张小将军蹙眉，冰冷的视线盯上慕清。
慕清这才抬眼，和他对视。
张小将军不确定的看着她，瞳孔不受控制的扩张，“您是……您是……夫人！”
张小将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夫人！”
这声夫人吓着了慕清，也吓着了掌柜的。
慕清指尖微颤，死死扣住了手腕。
张小将军跪下的瞬间，所有的这边全都跪了下来，“见过夫人！”
慕清死死扣着手腕，“为何喊我夫人？”
“千岁爷从十年前开始，每年都会将您的画分发给每一位驻守的将领，其中包括您女装和男装，以及细微的易容图。”
“每年……所有人……”
慕清的指尖抓破了手腕，某些猜测似乎成了真，“你们所有人都认得我……那他呢？”
张小将军脸色微变，慢慢低下了头，“千岁爷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
“我要听实话！”慕清已经在维持自己的冷静了。
可是张小将军的话，就像是利刃一样，一个字都在把她千刀万剐。
秦灼怎么就知道她会来？
他不过是提前做好了所有准备！
“他在哪里！”
“……”
张小将军低着头。
慕清步步紧逼，在几乎要发疯的时候，眼前一黑，心疼那咆哮的情绪被迫终止。
她捂着心口，把一切悲痛都生生咽了下去。
“带我去见你们的府尹吧。”
掌柜的还是跪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千岁爷的夫人？
慕清？
她是慕清！
掌柜的吓傻了。
他知道一些慕清的事，每一件都很吓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救他夫人的人，竟然会是大秦圣女慕清！
她是医圣的外孙女啊！
果然啊，他的夫人一定能好。
掌柜子更激动了，立马小跑的跟着上去。
他只要跟着慕清，说不定能带他的夫人回家，回到大秦的那个小城。
慕清来的消息，快速在内城传开。
内城十八将领，在她到了府尹府衙的时候，就守在了那里。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被主上守护了十多年的女子到底有什么样魔力。
慕清出现时，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绕是如此，他们还是能一眼分辨出来。
实在是看的太多了。
就为了能让他们一眼分辨出慕清。
慕清看着远处整齐而战的年轻将军们，心口又痛了，痛到被那奇怪的摄魂术都压不住了。
“见过夫人。”
高高在上，守护着大秦塞在塞的年轻英雄们，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跪拜了一个从未蒙面的女人。
这是秦灼给与慕清的荣光。
让她拥有语无伦次的地位。
慕清点点头，“初次见面，我是慕清，秦灼的夫人。”
她声音轻颤，面上甚至带着点温和，“我先给府尹看病，晚些，我想借用你们点时间。”
在这里，府尹更多充当的是一个百姓政治管理者，并不是当权人，但他确实秦灼亲自选出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肯留下来的人。
一同相处十年，在场每个人都珍视着他。
关于慕清的医术，他们从未怀疑过。
张小将军带着她一路往里走，期间只有两个侍卫，连个下人都没有，院内破损严重，空气中干裂的死气，让人压抑难受。
这整座城池，好像就是人间炼狱，人人不得喘息。
这里连颗树都没有，更别说那些复杂的建筑，一条路到底是府衙办公处，后边的院子就是居住区。
开门，一股浓重的恶臭传来。
张小将军一顿，对身后的侍卫吩咐，“让人烧水给府尹擦拭身体。”
慕清点了灯，已经走上前了。
她撩开窗幔，看见一个形同骷骸的男人，完全没有肉了，隐隐约约能看见皮肤下隐约划过的青影。
又是蛊。
她撩开衣衫，仔细检查，眼睛忽明忽暗，她不禁眯起眼才行。
等都检查一遍，面色如常的处理好那些腐肉，她这才开始诊脉。
慕清静静的诊脉，左右手都用了些时间。
张小将军就这样看着她出神。
他有那么一瞬间明白了秦灼那么喜爱她的原因了。
他们是如此相似啊。
“帮他擦干净吧。”慕清问，“你们这边有药材吗？”
张小将军愣愣的点头，“有。”
“带我去看看吧。”
这蛊和人器身上的很像。
慕清揉了揉发疼的后颈。
蛊之间互相排斥或者想要吞噬。
她是人蛊，几乎能吞噬所有的蛊虫了。
要是以前，恐怕治不好，如今似乎有了新的办法，以她的血入药即可。
“药库有点远，末将让人送匹马过来。”
“不必，轻功，我跟着你。”
张小将军一怔，她的武功似乎被废了，但他莫名就是相信她。
张小将军和坐在府衙外的兄弟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下一刻，慕清就跟着飞跃离开。
看见这一幕，将军们都是一怔。
“是千岁爷的功法。”
他们都是秦灼练出来的人，哪会看不出来。
等到了药库，绕是慕清也有些惊讶。
药库在一个山洞里，山洞极大。
下方是武器库，而秦灼把药库看得更重要。
慕清仰头看不到顶，放眼看不到头。
她心里似乎猜到了一个可能，等看见一些只有她会用的器具时，她眼睛有些发红。
张小将军看见她的隐忍，后退了一步，“末将守在这里，您有需要喊末将即可。”
“嗯。”
慕清抬起沉重的脚步，慢慢往里走，她摩挲着一个个器皿上的刻字，眼泪溢出来，她却不敢哭。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慢慢合上眼睛。
两炷香的时间后，慕清这才出来，此时手里已经有了全部所需的药材。
“这药库什么时候有的？”
“大概有十五年之久了，千岁爷无比看中这里，为此专门训教了一批军医互送。”
慕清吐了一口气，哑声道：“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