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尖叫着,抽刀就砍过来,慕清面若桃花,一缕金丝绕过了他的脖子,稍作用力,头身分离,血撒了一地。
侍女在这一刻带着她离开,血一点都没沾她身上。
她步调缓茫,搭着侍女的手纤细苍白没什么力量,在场的人都不敢相信,就是这么漂亮的手以如此残酷的手段虐杀了人。
身处高位下的几个少年少女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位一见就惊为天人的小公子,手段和臧殷不相上下。
尸体很快就被拖下去了。
地毯焕然一新。
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药香。
但隐隐约约五石散的味道。
下首的少年似乎很熟悉,眉梢拧起,余光下意识看过去。
这小公子身子羸弱就罢了,竟还服食五石散,分明就是命不久矣,他就算再厉害,也不足为惧了。
他看了眼身侧的兄长,指腹在他手掌写下几个字。
他是瘾君子。
两人又是对视一眼。
如果他是瘾君子,那就好控制了。
整座大殿中,此时无人说话。
他们都在等有人主动带头,能搓搓她的锐气,也帮他们试探试探她。
比如,吴太妃的人。
今天小公子以摄政王的名义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南疆王是臧殷提携,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不出现?
除非他有难言之隐。
南疆王今年不过十岁,自臧殷再次出事后,他没有了依仗。
而后宫尚存的三位太妃里的吴太妃,她以曾喂养小南疆王三月为由,垂帘听政,替他主持大局。
敢如此嚣张的人,自然是有绝对的资本。
吴吾太妃是南疆吴氏次女。
南疆吴氏声名远扬,一度和大秦秦家齐名。
只是相比于秦家的低调与仁慈,吴家表现出的更多的是野心和贪婪。
他们拥有南疆三分之一的金属矿洞,还快速与诸国有着密切的交易往来,王族利用金钱快速掌权,达到掌控王族的野望。
如果没有臧殷,他们早就做到了。
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小公子。
数道视线放肆的打量着慕清,没有任何收敛,特别是发现她是个瞎子时,他们愈发不屑。
败者往往就是因为轻敌。
但不是所有人都没打慕清放在眼里。
她刚才那一手,全都落在一人眼里。
没有内力都能如此准确无误的操控金针,这等人,怎能小觑!
许是安静了太久,空气中都弥漫着的紧张压的人透不过来气。
慕清端起酒杯,指尖的五石散撒下,她漫不经心的晃了晃,红唇抿了下。
孱弱没有内力,还是喜好五石散的瘾君子,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放松警惕,以为她不过如此。
一炷香、两炷香,还是没人说话。
有些人了安耐不住了,喝了酒也不管有的没的,直接就拍案而起,“今天宴会不是你们发起的吗?怎么除了酒,连口饭都不给!这就是你们摄政王府的待客之道吗!”
“就是就是。”
一人开口众人附和,“赶紧的,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慕清抬抬手,早就准备的膳食就这样送了上来。
只不过,刚送上来,他们就差点吐了出来。
“你竟然敢上驱虫茶,找死吗!”
慕清准备的驱虫茶,那香味弥漫了整个大殿,立马就让养蛊人难受起来,他们感觉浑身都好难受。
一些身带高级蛊的人还行,但要是整些见不得人的,真要了命了,他们恨不得把皮都扒掉。
大殿的门扑通一声关上。
侍从点上了熏香。
过分刺激的气味混合茶香,转眼就倒下了一片人。
慕清慵懒的靠在一旁,撑着下巴,无光的眸子低垂,从始至终仿佛都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
香气越重,越是痛苦。
大把大把倒下的人嘶吼着,失控的甚至试图挖出身体里的母蛊。
他们想杀了慕清,但全都被杀了。
血立刻就撒了一地。
镇静如王族世家的人,此时也是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臧殷能以一人之力,镇压所有人的蛊。
这病公子竟然以香镇压!
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以至于,他们做足了准备,还是痛苦非常,只能维持表面的体面。
而始作俑者,连一杯酒都还喝完。
“够了!”
终于,一声怒喝响起,坐在前面的王子撑不住了,他不顾及身侧哥哥的阻拦,冲到了殿前。
“本王不管你是谁,立刻交出来解药,否则本王定要你好看!”
他太难受了,一直抓着身上,白嫩的皮肤上很快就冒出来一排排的疙瘩,漂亮的小脸发红发肿,他越抓越很,血都冒出来了。
侍女刚才就告诉了她,这位是南疆六王爷,今年十四岁,因为年纪小,天赋高,向来嚣张,他今天吃了闷亏,岂能善罢甘休!
侍女低低耳语,把六王爷的事一一道来,慕清脑海里划过一些画面,阵阵发疼。
侍女以为她受不了了,连忙停下了。
慕清慢慢抬眼,轻笑着点头,“好啊,你求我。”
六王爷眼睛一沉,立马就拔剑指向她,“你一个私生子,敢如此和本王说话!”
他飞身上来,侍女一掌就拍开了他,“摄政王府,不得放肆!”
侍卫沉声道:“不得放肆!”
这声音震耳欲聋,威压沉沉,整个大殿似乎都跟着震动。
殿下一位的大王爷,一直没说话,见六王爷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下的时候,瞬间站了起来,扶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护在了身后。
大王爷,臧朔,本是王位第一继承者,但却主动放弃了王位,导致了南疆混乱数年,直到臧殷回来。
“公子恕罪,他年纪小,怕疼才冲撞您了。”
相比于其他王族们要维持的尊严体面,臧朔第一时间就妥协了。
他没有炼蛊,不怕慕清的手段。
此时他这张略显寻常的容颜,在光影间如此平静。
六王爷一把甩开他,臧朔耐心的按住他,撩开王袍,单膝就跪下了,“还请公子恕罪。”
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一个臧朔出面。
要是以前,慕清心慈手软,定会应下了,但现在的她,变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当有人惊恐的发现母蛊被逼出来的时候,才终于有人怕了!
苍天雪,它的血有特别的用处,配合一定的方药,能达到祛除蛊毒的办法,如果是低阶的蛊毒,会让它们受不了,短时间离开人体。
对于南疆人而言,母蛊就是第二条命,被人拿捏命脉,就像一把刀插在心脏上。
这威慑力足够惊人。
一只母蛊被逼出来,不算什么,但五只十只一一出来,这等程度,他们当真不敢轻视了。
但如今,他们的反抗显得如此弱小,连看守的侍卫都打不过!
六王爷红了眼,作势就要杀上来,臧朔狠狠抓住他,双腿跪在了地上,用力磕头。
“求公子恕罪!”
臧朔声音很大很坚定。
失控害怕的人有跟着跪下求饶的。
一个又一个不甘愿的跪下求饶。
慕清无动于衷。
直到六王爷发觉自己的母蛊也开始蠢蠢欲动要出来!
该死的!
六王爷气的双眼发红,恨恨的瞪着慕清。
他绝对不跪!
臧朔拉了他几次,他都甩开了。
臧朔抿唇不语,没动也没起来,维持着卑微的姿态。
但是,这王族不是只有他。
他已经是高级蛊了。
但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
王族人,有的是没有天赋的人。
很快,那些开始还傲慢无比的王族人,有人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跪下,匍匐在地上,恳求她的宽恕。
大殿内,近八成的人都选择了跪下,但还是有和六王爷一样,誓要抵抗到底的人。
慕清心下算着时间,不言不语。
藏在暗处观察这一切的青酒,不禁也叹服于慕清的从容不迫。
王上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慕清比想象中还要有手腕。
这是一场需要足够耐心的对弈。
赌赢了,或许还有体面。
赌输了,那整个王族都得被眼前这漂亮的病公子踩在脚底下。
但是,当二王爷的母蛊也想离体时,所有人都输了。
二王爷臧墨的母蛊可非同一般……
六王爷看着自己的二哥跪下的时候,捂着心口的五指赫然收紧。
“小六,请求公子原谅。”
六王爷憎恨的盯着慕清,缓缓单膝跪着。
他再不愿意,但如今受制于人,他只能被迫低头,“请公子原谅!”
他大喝出声,以至于回声阵阵。
慕清笑着放下酒杯,从高台下走了下来,“茨药。”
从她踏进来,到走出去,这半个时辰里,她只说了区区几字,而这三百人全都败了。
臧朔余光看着从身边走过的衣摆,眸色幽幽。
而六王爷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杀意!
出了殿门,慕清扶住侍女的手慢慢松开,“守好这里,该处理的,全部处理掉。”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她才能尽快站稳。
只有站稳,她才能尽快去做想做的事。
慕清的表现还不错,臧殷心情不错,就把冒犯她的人全杀了。
顺便,让一些该死不死的人也死了。
这样的话,这场游戏才足够有趣。
臧殷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眸色染上一层浓重的偏执,“顾徽音,你说,让她走你的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