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微微一度昏昏沉沉。
脑海里不停闪现着自己小时候被毒打的场景。梦见自己可怜巴巴的看着妈妈,求她救救自己,她却始终沉默着,一语不发。
画面一闪而过,时过境迁,哭泣着的人变成了小九九,他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有个獠然的身影正向他逼近,而他已经无路可退。
于噩梦中惊坐而起,芦微微浑身是汗。
四下看了看,才知道自己是在医院,而她的小九九则一直守在身旁。
见她醒来,小九九瞬间被惊醒。
“妈妈,你好些了没有?你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小家伙说着,心疼地看着妈妈,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微微忍住一身的疼,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小九九乖,不哭,妈妈不疼了。”
摸到小家伙手上冰冰凉凉的,她赶紧掀开被子,宝贝,“你肯定很冷吧,上来跟妈妈躺会儿,”
她下意识去拉小九九,小九九“嘶”了一声,缩回。
她心下一惊,拉开小九九衣袖一看,小家伙胳膊青紫了一大片。
眼泪刷一下淌了下来,“宝贝,疼吗?”
小九九摇了摇头,伸出小小的手,替她擦去眼泪。
“妈妈别伤心,我一点儿也不疼。”
清晨,芦微微迷迷糊糊醒来时,身旁的小九九还睡得正沉。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准备去卫生间,却在走到门口时,听到门外传来熟悉地声音。
江母:“就是这样,你听妈的,一次不行就打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之就是要打到她怕了受不了主动离开为止。”
江邵荣:“妈?真要这样吗?我觉得好好跟她说清楚,让她带着孩子走就得了,没必要——”
江母:“你懂什么?你要是坦言外面有人了,她不得闹?就算要走肯定也要讹上我们家一大笔钱的! 你忘记她那个妈当年是怎么逼我们全家的了?”
江邵荣:“ 她应该不至于像她妈一样。”
江母:“怎么不至于?婊子生的,就是婊子,能好到哪儿去?包括那小泞澄,虽说是你的种,但你看看昨晚对你那态度,孩子都被她带坏了!总之你听妈的,就用这个法子把她逼走!小泞澄也决不能给她,我们抢过来哪怕送人,都比留给她以后成为威胁我们的工具强!”
江邵荣:“哎,行吧!但你得答应我,我动手就行了,你别再像昨晚那样,下手没轻重。要是把人弄死了,我跟我上司女儿的婚事就悬了!”
芦微微遍体生寒。
脚下像是瞬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要将她生生拽往地底。
听动静他们像是要进来了,她忍着疼,快步跑回床上去躺好。
江家母子很快就走了进来。
江邵荣冷着一张脸,责备她开门晚了就算了还敢打他激怒他,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婆婆则再三叮嘱她,说身上和后脑勺的伤,别人问起就说是她自己摔倒的,不要丢人现眼的到处去说。
两人又耀武耀威地絮叨了半天才离开。
小九九其实早就醒了,但他一直装睡。
因为醒来说不定就要被老巫婆和魔鬼爸爸带回家了。他不想回去,只想跟着妈妈。
妈妈见他没有醒来,也跟着躺了下来。
他靠进了妈妈的怀抱里,他喜欢妈妈身上的味道。总是暖暖的,香香的。
但是今天,还有咸咸的。
妈妈哭了?
小九九伸出手去擦妈妈的脸,果然湿湿的。
妈妈向来都是这样,连哭起来的时候,都是没有声音的。
“妈妈,别伤心,小九九很快就长大了,到时候,我来保护你。”
闻言,芦微微哭得更伤心了,她紧紧抱住小九九。
“宝贝,妈妈以后可能……没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了,要你跟着妈妈一个人生活的话,你愿意吗?”
小九九点了点头,“嗯!我愿意,妈妈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有妈妈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芦微微瞬间泪如雨下,“宝贝……对不起!让你跟着妈妈受苦了!”
哭过之后,她努力调整好情绪。
她知道的,她比谁都知道。
既然已经决定了往前而去,就不能再只顾着低头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