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个妇人拿着什么单子在看着，光是看身影就很憔悴的样子。
张妈敛了敛眉头。
她知道医院里这样让人难受的场面太多了。
生死无常，真的要珍惜身边的人。
想到这，她握着阮初的胳膊便紧了几分。
直到看到这妇人的脸时，张妈怔了一下。
妇人也怔住了。
张妈转头看向了阮初，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求着阮初演出的那个老师，孙清淑。
“阮初……”孙清淑轻轻喊道。
似乎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阮初，她脸上的惊讶都是真的。
“孙老师。”阮初低低应道。
孙清淑收起了手里的单子，关切的问道，“阮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事儿。”阮初摇摇头，她转过了头道，“孙老师我们走了。”
“啊……”孙清淑连忙点点头，“好，那阮初你还是有什么事情给老师打电话啊。”
他是没想到阮初连客套两句都不愿意客套，这刚说完一句话，转头就要走。
张妈一直跟着阮初重新进了楼梯室，才轻声问道，“大小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没问孙清淑的事儿，因为也知道的确跟她们没什么关系。
本来早就该没关系了，是孙清淑看上了阮初的价值，硬是要让阮初还这么一个不存在的人情。
瞧着孙清淑应该是家里有人病了，张妈心善，但也没多管闲事。
她知道如果她问了就不是她管了，那孙清淑可能要麻烦阮初了。
她不给阮初找麻烦事儿。
阮初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和张妈在心理科室的门口等着裴鹤鸣出来。
张妈一直望着裴鹤鸣，在等着裴鹤鸣和她说阮初是怎么回事，但裴鹤鸣没有开口，他只是轻轻握着阮初的手，和阮初说些闲话。
张妈皱了皱眉头，但也没多问。
上次来京城这边的时候，也才呆了几天，其实阮初都没有玩尽兴。
这次寒假时间长，阮初规划了很多。
虽然天冷，会耽误一些，但阮初的兴致没有少多少。
裴鹤鸣没有主动提起医院的事情，阮初没问，因为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和裴鹤鸣去说。
说她在惧怕一个人，一个可怕的男人。
可她却又说不出这个人对她做了什么。
从医院离开之后，先去吃了饭，下午去了植物园。
阮初对这些并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她知道裴鹤鸣感兴趣，所以就过来了。
张妈和裴鹤鸣有话说，阮初就欣赏这些植物。
京城从来都是人来人往的，场馆里人也多。
郑偿这一次也是安排好了的，阮初他们不用排队，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裴鹤鸣才终于握着阮初的手，缓缓开口。
“小初，你有事没有和外公说吗？”
张妈正在关门，蓦然听到裴鹤鸣说这话，她顿了顿，回过了头看着阮初。
从阮初那次医院醒来之后，就什么都变了，张妈觉得是好的改变，就没有去细想什么了。
可如今想来，她总觉得……阮初好像隐瞒了什么。
阮初顿了顿，笑着和裴鹤鸣说道，“外公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吗，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
张妈拉开椅子也坐了下来。
轻声道，“大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和裴老师说。”
她吸了口气，认真道，“我虽然没什么本事，裴老师年纪也大了，但是不管什么事儿，我们总不能叫你受委屈的。”
阮初转过头捏捏张妈的胳膊，嗔怪着说道，“张妈，你别添油加醋了，你看我外公现在就好像怀疑我背着他结婚了一样。”
房间的气氛因为阮初这一句话终于缓和了起来。
张妈笑着道，“那不行的，我肯定得看着我们大小姐出嫁的，这不能偷偷摸摸的。”
阮初轻轻笑了一下，转头和裴鹤鸣说道，“外公，你别听那医生说，我检查都没做完呢，那医生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啊？”
心理医生不会透露病人隐私，哪怕是裴鹤鸣在那科室里呆了很久，阮初也清楚那医生没有把她说的话告诉裴鹤鸣，应该只是裴鹤鸣担心她，而那医生也知道裴鹤鸣是什么身份，所以多说了一些。
“小初。”裴鹤鸣抬起手，摸了摸阮初的头，缓慢道，“不怕，有外公。”
阮初目光怔了一瞬，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时候，服务生敲门上菜了。
她连忙转过了头，看着服务生摆上了菜，有些撒娇的说道，“外公，吃饭了，好饿。”
裴鹤鸣笑着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算是被阮初这么糊弄过去了。
可她和张妈回去套房的时候，打开门，看到那椅子上的西装时，阮初的脸色一瞬间僵硬了下来。
过不去的。
她可以糊弄过去张妈和裴鹤鸣，可又怎么糊弄她自己呢？
从那科室里出来的时候，她想着是不能这样了，她不能坐以待毙。
可她又能拿沈明晏怎么样呢。
他不过是看了她一场演出，给她添了一件衣服，这不是什么值得挂念的事情。
可她对沈明晏的恐慌已然深刻如心，所以才会在沈明晏只是做了这一点细小的事情后，便让她草木皆兵。
张妈在屋里忙忙碌碌，她就是闲不下来。
这套房是专门打扫的，她肯定是找不出一点不干净的东西，可即便这样，张妈也不肯坐着。
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最后目光就落到了那件西装上。
因为阮初没有说这个西装要怎么处理，张妈不敢乱动，也就和打扫的保洁专门说了一声。
打扫的人也没动。
阮初坐在床上发怔。
彼时她被萧衍之缠的最凶的时候，她很快就想好了对策。
带着张妈和裴鹤鸣来京城。
任由萧衍之在云都市如何手眼通天，也是伸不到京城来的，何况容雅夫人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但这一招，对沈明晏是不好用的。
没有人能束缚沈明晏。
这个世界上，有知难而退的人，有碰了壁放弃的人，可沈明晏是撞了南墙，他就要拆了南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