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鹤南市,阳光照耀着这座灰尘弥漫的城市上空。
进了市局大楼,费了很大劲才找到了藏在楼道尽头的办公室。
赶巧,门口重案组的牌子掉了,一身破旧制服的顾秉天正捡在手里,吹着上面的灰尘。
推门进了逼仄的办公室,满眼都是材料、仪器,充斥着说不出的味道。
我侧着身挤了进来,满眼的脏乱差,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但很快就适应了,乱是乱,全是工作用得上的东西。
扫了眼那本实用手册,被翻的比老顾的脸色都“沧桑”。
我心事沉重地看着老顾,他顺手拿起了个厚厚的案卷,翻到目录页上,似乎是在感概,又似乎是要向我解释什么,“弄案子做案卷,咱一点不差,咋就批捕不了呢?”
受了这么多委屈,心里很多疑问在发酵,我没说话。其实也没法回答他的疑问。
“你真不该来!”顾秉天心情沉重地说。
“五月份以来,鹤南刑案高发,侵财、暴力杀人、强奸、抢劫、投毒,八大类恶性案件同比大幅增加,案子一上手第一感觉就是稳拿,目击人都有,就是破不了,我这个重案组长……”老顾历数着挠头的案子,摊了摊双手。
他朝着我推了推一沓案卷,有抢劫储蓄所的,有富商中毒的,一深查下去,清晰的线索慢慢模糊起来,再往后就断头了。
“老兄,那几个涉及了咱内部人?你还拿我当外人了?”我发现了几份没有编号的材料,有“内部材料,勿外传”字样。
“家丑不可外扬,基层干。警,还有保干的,死的蹊跷。”老顾无奈地说。
“咱把有的人定为头号怀疑对象,乔局竟然私下和他们交往,还推杯换盏的,他管着刑侦呢。”顾秉天低声说。
乔文成分管刑侦工作,是老顾的顶头上司,是从业务骨干提拔上去的,在案子上很挑剔,动不动大发雷霆。
“前几天,他叫出个现场,赶上我胃疼,想请个假,他非得叫我去,结果车子……”顾秉天说起了那天的事,声音凄凉。
重案组那台三成新的桑塔纳,出个故障按说也正常。到了现场,接连不断地遇到麻烦事,后来气病了。
“拿来!”我盯着他的眼睛说,口气强硬地要侦查材料。
据老顾介绍:案发现场在著名风景区凤翔岭,交通要道旁的河边处,死者姓马,某大型国营车辆厂会计,光天化日之下中弹身亡。
案发时有学校在附近郊游发现了尸体,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
老顾现场勘查,采集证据,内查外调,尽管没有清晰的线索,他坚信顺着社会关系查下去,就算大海捞针,总能查清。
嫌疑人迟迟没锁定,社会舆论大哗,质疑声不绝于耳。
带着一肚子火回来的乔文成,叫老顾汇报案子进展,顾秉天各种困难说了个遍,不知趣地申请再抽调几十个人,要不警力不足。
乔文成重重地拍着一摞材料,说案子已经定性了,省厅专家讨论后认同案子是“孤狼式”作案。
言外之意,他根本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
“死者是会计,随身带的两千元现金没了,不远处发现了的一个钥匙扣,说孤狼作案,这只是一种可能,我还有八百个可能呢,老乔,他大爷的。”顾秉天气的嘴唇发抖。
我心里的一个谜团解开了:上车前在电话里和他确定报到时间后,曾辉煌一时的顾秉天如今举步维艰,自身难保,生怕我也陷在这里。
我们谁也没发现,乔文成暗中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乔文成四十多岁,典型的国字形脸,身材魁梧。
我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他脸色铁青,目光如炬地看向了我:“刘子瑜,你把鹤南都闹翻天了,一大早收到好几份举报,土产公司投诉故意损害物品,别的事还在查,就凭擅自行动这一条,局里决定你停止工作,等候处理。还有,你要是死了,算工伤,还是个人行为?”
“举报了?火车上有人给我送锛子,出来就遇到行凶作案的?疤爷和独眼龙公众场合行凶,人跑了,你就不抓了?”我迎着他的目光看去,没反驳,脑海里冒出了一大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