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气沉丹田,如惊雷一般,吓得小二一个踉跄,差点滚下楼去。
抬头就见先前那位仙人疯牛一般冲了过来,“我的亲娘哎”小二一声惨叫刚起了头,衣领一紧就被人像个陀螺那样甩了出去,围着柱子滴溜溜直打转。
甩开小二,沈星辰气定神闲地一伸手,手掌正正好好地扣在张开双臂、作势要扑上来的欢欢的大脑门上。
“呜,师兄!”一腔欢喜的欢欢惨遭逼停,扑棱着双臂作原地踏步。
沈星辰血色浅薄的唇微微勾起:“你是哪里的妖魔变化的?竟敢冒充我灵山弟子骗我!”
“师兄,我是欢欢呀!”欢欢急道,去推撑在额头上的手。
“欢欢?”沈星辰不动声色,“欢欢是我小师妹,少侠你是哪位?况且,”沈星辰抬手比划了一下,“欢欢个头才到我胸口,你人高马大像截树桩子,说,你是哪个假冒的?”
欢欢急了:“你都走五年了,我当然会长高!再说了人家很小巧玲珑的,哪有‘人高马大’!”
沈星辰忍住笑,双眼中有快意如星光闪烁:“你个头都快赶上我了,哪来的‘小巧玲珑’?”
欢欢赶紧往下缩了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娇小柔弱,嘴上争辩:“人家明明娇小又可爱!哎呀,你快放开我,师兄,我真是欢欢呀!”
沈星辰眯起眼强忍住快要决堤的笑意,唇角的笑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了:“但是,我记得‘欢欢’是狗的名字啊!”
“十六师兄!”
欢欢恼到了极点,挣得脸红脖子粗,呲着牙就要去踢沈星辰。
沈星辰适时收手,双目含笑,温温柔柔地说:“好了,不逗你了。”
哎呀一声,欢欢盯着额头上的鲜红手掌印扑进沈星辰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腰:
“十六师兄,这些年你不想我就算了,还一见面就气我,真是气死我了!”
边说边在沈星辰怀里蹭来蹭去,她要闻闻师兄身上有没有女人的香味儿。
沈星辰哪会晓得她这些小心思,拍了拍她背:“怎会不想,我时刻想着你的。”
没有在沈星辰身上检查出异样,又听他这么说,欢欢高兴的一仰头,额头啪唧一声撞在了沈星辰嘴角。
沈星辰:“……”
“十六师兄,我不是故意的!”祸闯得快,道歉也快。
沈星辰的嘴角以肉眼可见得速度泛出血色来,他的皮肤薄,又因常年气血不足而苍白,一旦血气上涌便嫣红一片,衬在雪白的皮肤上很是怵目惊心也很是情色。
沈星辰抿了抿唇:“你这是报复?”
欢欢哪敢有这心,吓得背上都出了汗,“不是!”死命摇头否认,抬手就去揉沈星辰鲜红的唇角,想揉散瘀血,嘟起嘴试图撒娇,“我只是不小心。”
“别动,”沈星辰拉开欢欢的手,自个的脸皮他自己清楚,按揉只会令瘀血更严重。
没想欢欢呆呆举着被拒绝的手,突然一撇嘴,跟着眉头一皱,眼里就含来一包泪:“师兄,你果然嫌弃我了!”
“哈?”
欢欢含泪控诉,仿佛已经把沈星辰的那些罪证握在了手心里,一句句言之凿凿:“你几年不回来,一见面就不认我、嫌弃我,你说你是不是有了狐狸精?!”
“狐狸精?”
欢欢一把揪住他衣襟,逼近的脸上表情阴沉:“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了女人,不要我们了?”
陈星辰一愣,随即大笑,他原本就长得俊美,这一笑,眼波荡漾春华无双,又因血气上涌,原本苍白如瓷胎的面孔染上胭脂一般,艳丽如三月桃花。
欢欢看呆在自家师兄的美色之下,后知后觉想到“灼灼其华”四字。
“女人没有,”沈星辰笑着揩泪,突然伸手从背后扯出个人来,推到欢欢跟前:”心上人有,就是他!“
无辜被推上台面的人与欢欢四目相对,瞬间尴尬不已。
“星辰,莫要开玩笑!”
星辰都叫上了,这么亲热?!欢欢猛然跳起,手中无咎愤怒气冲天的往狐狸精头上砸去:
“我杀你!”
刀剑相击之声响,沈星辰游鱼般挡在了两人中间,手中无错稳稳架住连鞘砸下的无咎,一黑一白两把绝世无双的灵剑纠缠在了一起;同时左手轻轻一推,将友人出鞘半寸的剑推了回去。
“师兄,你竟然护他!”
欢欢气得都快鼓起来了:这种唇红齿白、鼻梁高挺,长得漂亮的小白脸有什么的?虽然他清清冷冷的眼睛如冷泉一般漂亮,但是——
“他有我好吗?!”
沈星辰一笑:“逗你的。”
“啥?”欢欢眼里那包眼泪收回了半包,她原本预备来个“梨花带雨”,让这个色迷心窍的师兄良心痛一下。
“骗你的,横江是我挚友。”说着温柔的摸了摸欢欢的头,低声赞道:“难为你还记得不能冲师兄拔剑。”
欢欢哼了一声收回无咎,故意摆出一张臭脸来告诉沈星辰自己还在生气,心里头却已经乐开了花,恨不得马上写信回去报喜。
她就知道十六师兄不会为了外人抛下灵山的!
至于灵山派中不能向师兄姐拔剑这一条,欢欢肯定师傅教过,只是不巧那天她比较忙,忘了去听而已,不过从现在开始她记得了。
“这位是有琴横江,千叠水重有琴家公子,”沈星辰为二人作介绍,“我师妹,沈漓。”
与沈星辰同行的青年腰配长剑、身背黑漆雕金剑匣,气质清冷,容姿俊雅,和同为一袭白衣的沈星辰站在一起,真当是白璧成双,衬得欢欢这个正宗同门倒成了个假冒的李鬼。
欢欢不服气,但是沈星辰压着她的头,只得拱手行礼:“久仰大名!”
有琴横江举止端方的回礼:“在下疏狂,冒犯仙子,请仙子恕罪。”
这时小二被掌柜的逼着危颤颤从楼梯下冒出个头,见二楼没被拆,三位仙人也好端端站着,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问道:“诸位仙长,菜已备好,可否上菜?”
小二这一打岔倒是提醒了欢欢那贴上了脊梁骨的肚子,当即又声嘶力竭的念起了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