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漓臭着脸御剑跟在沈星辰后面,他故意御得很慢。沈星辰倒也不催他,配合着他的速度,慢吞吞如老牛拉犁。
自然又是一路无话。
行了近一炷香功夫,沈星辰出声:“到了。”
欢欢低头,看见一块巨石叠在绝壁之上,巨石平坦,可供坐卧,上长老矮松一棵。
沈星辰落到巨石上,私下查看了一番,颇为满意,回头招呼刚刚从剑上下来的沈漓:“这里如何?”
“不怎么样!”沈漓摆出一张不感兴趣脸,粗声粗气地问:“你带我来这光秃秃的地方干嘛?”
沈星辰血色浅薄的嘴唇一动,吐出两个字:“静思。”
“谁静思?”
“你。”
沈漓瞪他一眼:“你又懂我?凭什么帮我做决定?”
“凭我们不想你死,”沈星辰的语气并不激烈,却刺得沈漓生疼,就听他又道:“你现在愤也好、怒也罢,都无济于事,与其一叶障目自困其中,不如静下心来好好理清心绪。”
“另外,这块岩石周围我已经布下了禁制,没有我的允许你出不去。”沈星辰提醒一句。
沈漓愤怒的瞪着他,恶狠狠来了句:“你真烦!”
说完,就地打坐,无咎横陈膝头,双眼虽闭起,嘴里却依然吐着不甘的言语:“如果我一直想不通呢?”
“那我们一直等你。”
沈漓恼羞成怒的哼了声,抿住了唇不再说话。
“等你想清楚了、不生气了,我们就回去。”沈星辰道。
沈漓表示嫌弃的撇了撇嘴。
月上山头。
沈星辰坐在松荫下,注视着进入物我两忘意境的沈漓,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
差不多了。
他暗暗计算着,手指停止敲击。
下一瞬,沈漓睁开了眼睛。
“想通了?”沈星辰出声。
沈漓侧头看向他,眼神有些闪避:“师兄……”
沈星辰起身走到他身边,像以前那样按着他的头揉了揉,轻声笑道:“不生气了就好。”
沈漓在他手心里顶了顶,委屈的看着他:“师兄,这次真的是你们不好!”
“嗯,”沈星辰拍拍他,“是我们不好。来,起来,我们回去,请师姐做好吃的向你赔罪。”
这话沈漓听着很受用,咽了咽口水:“我要吃烧鸭子、还要吃鱼!”
“好,想吃什么都行。”沈星辰微微一笑,月色衬美人,这一笑正当是倾国倾城。
“啊,腿麻了,站不起来了。”
“扶着我,慢慢站起来,别急……”沈星辰温柔的极为少见,光看此刻他绝对是仙门模范师兄的典范。
如水月光当头洒下,沈漓按着沈星辰的肩,眉眼里满是感动:“师兄,你真好!”
“我是你师兄,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沈星辰慈爱的摸摸沈漓的头。
沈漓需要一个可以当台阶下的借口。而他算准了这个师弟没有辟谷,撑不了多久。
真是皆大欢喜!
闹过这一场,沈漓跟着沈星辰回去,好吃好喝了一通,却在当夜意外的开始闭关。他刚刚捡回一条命,不管身体还是魂魄都经历了激烈的变化,原本就该闭关静修一段时间;但他却绷着精神连着闹了几天,一松懈下来身体和魂魄当即受不住,由调养生息的打坐直接转为了闭关。
沈星辰在他闭关的房外设下禁制,除了灵山派众人,无人能够进出。苏云兮日日来,只为见他一面。
沈漓闭关第二天中午,柳三来找沈玉寒,但他来的不是时候,只见到一个悠哉悠哉和江淮下棋的沈星辰。
“星辰气色如此之好真是令我倍感欣慰。”柳三笑眯眯的同沈星辰打招呼。
“托柳兄的福。”沈星辰也回以微笑。
自那夜镇魔塔魔气大泄、禁制也被毁之后柳三忙得脚不沾地,腰带都松了两节。而沈星辰因为沈漓受伤,后来又自己旧疾复发,反而成了镇魔地最清闲的人。至于为沈漓而来的灵山派众人,在沈漓得救之后,也在柳三的厚脸皮请求下加入了镇魔塔周围法阵的修缮工作中。
不堪被劳役的沈百奇曾怒言:这个柳三简直无孔不入!
“星辰你有所不知,自那夜以来,我忙得夜不能寐,不知星辰何时能再为我分忧?”柳三真诚的看着沈星辰。他早就从江淮那里得知沈星辰已经好了八九分,巴不得找借口让他回去干活。
沈星辰装模作样咳嗽一声:“柳兄,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江淮兄可为我作证!”
被逼作证的江淮心中无奈。
两人又你来我往寒暄了几句,柳三便直奔主题:“星辰,尊重师可在?”
沈星辰一早就猜到柳三来是为了重设禁制一事与师傅商议,大约是想由师傅牵头来促成此事,不过他的希望注定要落空。
“师傅出去了。”沈星辰落下一子,“你可在此等,也可以下次再来。”
“真是不巧。”柳三大感遗憾,“能问一句,尊师去了哪,若是方便我去拜访可好?”
沈星辰笑着微微一摇头,道:“师傅去了镇魔塔,大概不便受你拜访。”
镇魔塔外,沈玉寒将一杯酒倾倒在地,在酒香四溢中喃喃道:“师傅,我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