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水原毕竟是得了柳三真传的,不退反进,一个箭步窜到沈漓身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就这一句便让沈漓双眼一亮。
柳水原见他动了心,赶紧趁热打铁,招手要他附耳过来。沈漓意见有一半身心上了钩,虽拿捏着身份却依言弯下腰,柳水原贴到他耳边与他窃窃耳语一番。
一旁弟子知道自家这小公子的秉性,怕他趁柳三不在闯出祸端来,便伸长来耳朵去听,却又哪里听得清。但看那灵山小道长的神情,明显已经入了自家小公子的伙,怕是要沆瀣一气了。
最后,柳水原叮嘱了一句“切记”,沈漓双眼发亮的冲他一点头,提了酒急急忙忙的走了。
回到住处,沈星辰和江淮已经亮出了杯底在等着他。沈漓赶紧送上酒,趁他们开坛倒酒之际,低低说了声“我进里间睡一会”。沈星辰不疑有它,只当他又困了,点头让他去睡。倒是江淮担心他吃饱就睡会积食伤胃,要他消完食再睡。
沈漓哪会让他坏了计划,点头佯称是,趁着他们不备就闪身进了内室。
进了内室,先是用枕头在床上伪装出钻在被褥中睡觉的假象,又蹑手蹑脚的取下无错,无声无息的从窗口翻了出去。
窗外正好是那面开着紫藤的花墙,沈漓一落地便压下了气息,像做贼那样踮起脚尖,紧贴墙角,一步三回头的蹭出了院子,等到出了院门,就像脱缰野马,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一口气跑到碰头的地点,柳水原已经等着了,他身边还站着一神情倨傲的负琴少年。
柳水原见他如约而来松了口气,正想为两人做介绍,沈漓却已经先叫了出来。
“是你?”他指着负琴少年道。
负琴少年见着他也是一愣,随即道:“水原说有位前辈高人要来,原来是灵山派的小道长。”
“千源,你和道长认识?”柳水原奇道。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负琴少年道。
“在镇魔塔前。”沈漓加了一句,说完冲这少年一拱手,“灵山派沈漓。”
少爷也拱手为礼:“久仰大名,晚辈长安李家李千源。”
“那么道长、千源,我们现在就走了?”柳水原道。
原来前日在绛香楼,柳水原听说九川湖中一小岛上出现了一只似猫非猫的异兽,便动了心思要去抓。他平日和李千源要好,做这事当然要拉上他。
今天柳三不在,他和李千源约好了动手,又恰巧沈漓来借酒,他想到平日里柳三总对他耳提面命,要他同沈漓搞好关系,说是柳家和灵山派自古关系就不一般,必须相互扶持;就趁机提了一嘴,原本也没期待他一定会答应,没想道沈漓早就闲出了鸟来,有得玩他那会不答应,柳水原张罗的这事正中他下怀,两人当即一拍即合。
若是换了其它什么时候沈漓肯定是不敢的,毕竟时间一到沈星辰便会抓了他睡觉,哪会有乱跑的机会,但今夜沈星辰和江淮对饮,没个三更半夜怕是不会尽兴。况且柳水原保证过那小岛离镇魔地不远,御剑快点的话大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也就是说只要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抓了异兽回来,沈星辰和江淮都还没喝完酒,自然不可能发现他溜出去过。而且最妙的是去梨花镇那天,柳三给了他进出镇魔地的令牌,不然他也出不去。
“叫我沈漓就好。”沈漓爽快的道。
论在仙门中的辈份,他比柳水原和李千源都要高,虽然年纪比他们小,但在场面上,这两位遇到他必须恭称一声“道长”或“前辈”,沈漓也曾借着长辈的名头欺压柳水原。但现在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人,他实在不想听到他们一直在自己耳边前辈长道长短的。
既然沈漓这样说了,柳水原和李千源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小公子,对着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而且异常不靠谱的人喊“前辈”确实也觉得心里憋屈。
况且他们同为少年,对于那些场面上的繁文缛节心里多少有些不在乎;沈漓不想端着长辈的架子,他们也就顺势而为,毕竟同伴比长辈更易相处。
三人既达成共识,便由柳水原打头、李千源在中、沈漓压阵,抄隐密小道往山里去。他们要在山中走上一段,避过了夜巡弟子的耳目后才御剑。
连日阴雨山中湿气浓重,土腥气与草叶腐烂发霉的气味纠缠在一起,如毒瘴一般绕在树下,三人虽掐了避水诀,仍难免被泥水污了一衫;山路没走满一半,三个衣冠楚楚的仙门公子,白衫上已经泥痕点点。
李千源又是个爱干净的,进入林中后颦起的眉头就没有松过,但他也是个有骨气的男儿,虽然脸色铁青,愣是一句抱怨也没有,沈漓看在眼里倒也敬佩他。
溅了半身泥水,三人总算钻出了林子,来到一方空旷山地,是一块向西倾斜的巨石,因为雨水而生满了青苔,人站上去一个不仔细就要脚底打滑。
沈漓站在巨石上一抬头,就和镇魔塔打了个照面。
站在这块巨石上能够望见镇魔塔全貌。
沈漓站着看了一会,突然眉头一紧。
“不对。”他道。
“什么不对?”柳水原随口问了一句。
就看到沈漓猛得御剑而起,向镇魔塔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