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认识夏侯钰还多亏了夏侯鉴。
那年我四岁，皇家举办宫宴，沈家奉旨入宫参加宫宴。
我被夏侯鉴一路牵着带到了御花园。
那是正是寒冬腊月。
夏侯鉴将我推入冰冷的荷花池，他站在岸边不允许任何人救我。
理由竟是国家最近不太平，他认为是我身上不干净。
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偏方。
要想国家安稳，只需把我推入寒冬的荷花池浸泡一个时辰。
夏侯鉴听信了谗言，帝后默认了他的做法。
于是皇宫内是热闹的宫宴，皇宫外我被浸泡在荷花池里身体渐渐冰冷。
沈家人被帝后困在殿内出不来。
我感觉身体变得轻盈。
这时突然有人传旨，说这里由大皇子监督便可，其他人回殿内伺候达官贵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夏侯钰。
他不过七八岁，穿着上好锦绣制成的衣裳，冷着眼把我从荷花池里抱起来。
夏侯钰将我带回了寝宫，命侍女给我换了身衣裳。
又悄悄叫来太医为我看看身体。
兴许是他的做法忤逆了帝后，再加之那件事之后国家真的变得安稳。
夏侯钰慢慢被所有人忽视。
原本他才是集前后宫宠爱于一身的人，即使不娶我也能坐上那太子之位。
夏侯鉴天生恶种，总是能想出一些奇怪的法子来折磨我。
每当此时夏侯钰便会及时出现解救我。
不可否认，他是我在这皇权压身下唯一一个喜欢的人。
10.
皇后娘娘想抱皇孙，第二天便把我叫到了身边。
“本宫知道此事是钰儿的不对，”她轻拍着我的手，眉眼轻皱：“可这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他还是太子。”
我低着头不语。
我听见皇后娘娘轻叹一声：“这富贵花看遍了，想看看野花也无可厚非。”
“你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给他生个孩子，你要是能为这梁国生下一个嫡皇孙，你便是梁国的大功臣。”
皇后娘娘说着，递给我一本有些破破烂烂的书籍。
“本宫知晓，你从小学习的是皇家礼仪，自是看不起那些用狐媚之术勾引男人的女子，但有些时候这枕边风可比某些忠谏有用的多。”
我翻开书籍——这竟是一本房中术！
兴许是看见我眼里的羞涩，皇后掩唇一笑。
“不用害羞，回家好好学学，钰儿那么爱你定是……”
我羞着脸道别皇后。
出了宫门，远远就瞧见夏侯钰站在马车旁等着我。
“用膳了吗？”
他摸了摸我的手，皱着眉头捂住了我的手。
“怎么手这么冷脸却这么红？”
说着他又抬起手碰了碰我的额头。
我红着脸避开了他的手，将皇后娘娘交给我的东西小心收在怀里。
“可能是吹了冷风，”
我看着夏侯钰冷峻的侧脸，为今晚即将发生的时候紧张着，说话尽有些颤抖。
“夫君今晚会出门吗？”
夏侯钰牵着我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餐桌上摆满了我爱吃的糕点和美食。
甚至还有……
“袁老先生的《画石》！”
我惊喜地拿起字画，小心地抚摸着里面的字迹和画迹。
夏侯钰捏了捏我的鼻子，满含笑意地将我抱在怀里。
“诶诶诶！别挤坏了字画！”
我小心地避开了他的动作，心疼地摸了摸被我不小心碰着马车的地方。
“昨日本是想和你一起回门，怎料大理寺突然传来要事，我必须去南边一趟。”
夏侯钰说：“恰巧路过南边的街道遇见那个女子受着伤在卖袁老先生的字画，我想起来你最是钦慕袁老先生，便想把画全部买下来。”
“喜欢的话，莫要再与我置气了。”
我看着珍贵的字画，抬起头亲了亲夏侯钰的下巴。
又羞着脸钻到了他怀里。
“夫君今夜与我同寝吗？”
夏侯钰先是顿了下，转而惊喜地“嗯”了一声。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
冰雪消融，春天要来了。
11.
接下来两个月我和夏侯钰如胶似漆，闲来无事便会腻在一起。
他在书房处理正事，我在他旁边看书，偶尔帮他研磨。
那乡野女子我听他人说，此人名为袁沁，是袁老先生收养的孙女。
据说这袁沁有着许多新奇的想法，大多数想法都能为国所用。
因此受到了皇帝的重视。
我对她不怎么关注，那些新奇的想法大多都是从父亲和兄长的口中听来的。
“那简直是个奇女子！”
兄长大赞：“她提出来的那些用兵之计，直把胡人打的满地求饶！”
我抱着肚子看着他神色偶尔激动，却又猛地黯然，疑惑地问。
“兄长为何愁眉不展？”
“那奇女子的兵法说是自己所想，不愿与我们分享，如今弟兄们上阵杀敌的机会都被削减了。”
母亲走了进来轻拍了一下兄长的脑袋，面带怒色地训斥。
“在你妹妹面前说这些打打杀杀的干什么？若是惊吓到你妹妹肚子里的胎儿，你看你爹会不会把你打的满地求饶？”
兄长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朝着母亲笑着摇了摇头：“没这么娇弱，母亲莫要责怪兄长，是我自己想听。”
母亲取笑似的瞪了我一眼，转而又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你和太子如今感情如何？”
“母亲莫要担心，他比我还看重我，如今怀了身孕连门都不舍得我出。”
我说到。
“你这孩子！我的意思是太子如今和那个女子可有往来？”
母亲的眼里满是担忧和急切。
我笑着摇了摇头，母亲这才放心。
“怎么父亲现在还没回来？”
兄长看了看窗外慢慢昏暗的天气，纳闷道。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母亲。
我来的时候父亲便早已出门。
“大理寺卿把你父亲叫了过去，”母亲皱着眉头：“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翠宁！你派人去问问怎么回事。”
母亲身旁的侍女弯了下腰，立马离开了沈府。
看着窗外渐渐昏暗的天空，我的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踏实。
12.
“夫人！”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衣裳的男人从门外着着急急跑了进来。
母亲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是何人？”
男人跪在母亲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奴是侍奉沈二公子的小秋！”
“小秋？！”母亲震惊，连忙扶他起来。“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求夫人和小姐快离开京城吧！”
小秋说着，又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
兄长一面疑惑一面怒气冲冲地问。
我抱着肚子坐在座位上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是谁乱传谣言，说二公子的钱都是贪污而来！还说二公子欺男霸女，强抢民女！”
砰！
兄长竟一掌劈碎了他身旁的木桌。
母亲很是生气，连连喘了几口粗气：“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我去找阿钰！兄长一定是被冤枉的！”
我说着，就要起身回东宫。
就在此时，翠宁回来了。
“夫人！老爷他被大理寺收押了！”
“什么？”
母亲听闻，跌坐在椅子上，我连忙走过去帮母亲顺着气。
“清儿，”母亲握住我的手，虚弱地说着话：“你回东宫，回去！”
“延尘，你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千万别回来！”
“母亲！”
兄长跪在地上，红着眼看着母亲。
我站在一旁，脚似千斤重。
“母亲，说不定就是场误会，说不定就是奸人……”
我着急地说着，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事情还有转机，一定还有转机！”
“没有转机了，”母亲的眼里满是苍凉：“你的父亲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他心意不变，便无人可以害我们沈家。”
兄长跪在地上红着眼，一句话也不说。
我心里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猛地我想到了夏侯钰。
我连忙转身离开。
“我去求太子！”
“清儿！”母亲虚弱地声音叫住了我急忙地脚步，我不敢回头看着她，生怕她看见我的眼泪心疼。
“你听我的话，你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母亲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你和太子好好过日子，以后你就是太子妃，和沈家没有半点关系。”
“我宣布，沈妍清，逐出沈氏祖籍！”
母亲！
我流着泪，一步一步走出了沈府的大门。
“奴恭送太子妃！”
身后是沈家众奴仆跪在地上，行着主仆之礼。
身前是乌云压城。
这京城，终究容不下一个沈氏。
我沈妍清终究成为了真正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