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殷无殇的心里,那个冷冰冰硬邦邦的龙椅,远远没有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重要,但穆溪知想让他继续坐着,那他就坐着。
“好,我答应你,那第二件事呢?”
穆溪知垂眸道:“无论孙太后做过什么,都饶她一命。”
殷无殇再次愣住,且愣了许久才说话。
“你为何要替她求情?”
穆溪知道:“我年少入宫时,她曾对我多次施以援手,与我算是有恩。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到时候你留她一命,就算是替我还了这笔人情债吧。”
殷无殇心绪复杂的沉默了半晌,才深吸口气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便是。”
穆溪知看到他如释重负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殷无殇嘴上说着皇室中人亲情寡淡,其实他对孙太后的感情很深。可能人都是这样,越是缺失的东西,就越是渴望。
所以对于殷无殇来说,相比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平叛之战,更让他痛苦纠结的应该是对孙太后的处置。
殷无殇不似先帝那般重文轻武,他执政的这三年,国库入的税银大半都拿来扩充兵力了,别说区区一个安亲王,就算是周边几个小国联手来犯,也不足为惧。
但是对于叛党,大殷律法上写的清清楚楚,上至皇室宗亲下至平民百姓,凡是参与谋逆者,杀无赦,诛九族。
孙太后固然该死,殷无殇心里也定是怨恨她的。
但她毕竟是殷无殇的亲生母亲,让他亲自下旨赐死自己的母亲,却实在有违人伦。
为了让殷无殇不去做那种痛苦矛盾的挣扎,便由他来替殷无殇来做这个决定好了。
大不了到时他再同那些言官口舌争斗一番,将这徇私枉法的名声揽在自己身上,反正只要殷无殇不坚持,他就有本事保下太后一命。
而且,他想保下太后除了为殷无殇着想,还因为他觉得太后的身上藏着许多谜团。
比如那轻而易举就投靠于他的灵心灵意,比如派孙修礼与他同来北疆赈灾,这些表面上看似乎都是想对他不利,但仔细想想,却都给他提供了指引和助力。
所以这位孙太后的谋逆之举,或许另有隐情。
目的达到了,穆溪知就开始赶人:“薛城等很久了,你快过去吧,别的咱们回头再说。”
殷无殇有点不想走:“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等崔太医回来我再走吧。”
穆溪知看着他:“我还没病倒那种身边离不得人的地步,再说还有徐顺呢,他听周到细心的,让他进来伺候总行了吧。”
殷无殇一脸的不乐意,冷哼一声道:“都知道给你找女人了,的确是挺周到的。”
等回宫就把那狗奴才贬去刷恭桶。
穆溪知:“……”
不提这茬他都忘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女子有没有被安全的送回去。
但这事儿肯定不能问殷无殇,不然这家伙就得泡在醋缸里出不来了。
于是故意冷着脸道:“当时情况危及,他那是怕我死才病急乱投医的,难不成只有他眼看着我被那个药折腾得一命呜呼都无动于衷才算对你忠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