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闭上眼,点头:“好。”
就算他不安心又能怎么样,他现在连起身都费劲,遑论走出这座皇宫。
“就是穆小将军……”
穆溪知倏地睁开眼,问道:“穆怀他怎么了?”
徐顺叹了口气,“其实具体怎么回事小的也不太清楚,听说穆小将军好像是为了替谁求情顶撞了皇上,然后皇上一怒之下便让高统领将他给绑起来了。”
穆溪知默然,还能是为谁,肯定是为了他母……夏太妃求情了。
去半山客栈那晚,殷无殇难得心思缜密,连徐顺和李忠都没带,所以夏丽雅说的那些话,除了他和殷无殇,只有在场的几个暗卫知道。
穆怀蒙在鼓里,自然还认为夏丽雅是他的母亲,跑去找殷无殇求情是必然。
不过殷无殇既然将他丢给了高奇,想来也没有真跟那个傻孩子生气。
穆溪知声音暗哑:“那皇上,龙体可安?”
“皇上挺好的,就是夜里难以安眠,每晚都在您跟前就那么坐着,差不多四更天才能睡下。”
徐顺不放心的看了穆溪知一眼,“主子,小的看得出来,皇上是在担心您。”
穆溪知往软枕·上靠了靠,轻声道:“本相知道了,这几日辛苦你了,你下去歇着吧。”
徐顺:“小的不累……”
“去吧,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怎么会不累,我也想自己待一会儿。”
徐顺听他这么说,这才退出了屋子。
穆溪知靠在软枕·上出了会儿神,待视线终于清明,才伸手将那剩下的半盏参茶端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了。
又过了半晌,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才披上外袍,慢慢地挪下了床榻,走到了书案前。
书案上凌乱的堆着不少奏折,但他这会儿没有心情看,只将那些折子推到一边,然后熟门熟路的从旁边的书柜里拿出一幅丹青画纸。
铺在桌案上用镇纸压好,然后开始研墨。
这些日子几次三番的吐血,肺腑的伤估计又重了,一喘气胸腔里就火烧火燎的疼。
没去北疆之前,因为中毒也总是隔三差五的咳血,但那会儿只要用雪融丹顶着,他便能一切如常的日日去站朝堂。
现在却不行了,估计就算一次吃上一把雪融丹,也无法再找回那个精气神了。
他明白,自己应该是大限将至了。
研好墨,他伏在桌案上歇息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起身提笔,凭借着梦中的记忆,一点点在宣纸上勾勒出了女子端庄柔美的轮廓。
可是当他想要描画五官的时候,笔尖却忽地顿住了。
穆溪知动作僵在那里,扶在桌沿的手越攥越紧,即便拼命忍着,眼眶还是红了。
有晶莹的液体从酸涩的眼眶里溢出,然后啪嗒一声落在了纸上……
“溪知,你这是……”
穆溪知愣了下,蓦地抬头,才发现殷无殇不知何时已经下朝回来,正站在他的身后。
殷无殇眼神怔怔的看着纸上的半幅女子画像,低声道:“溪知,这画中人……她是谁?”
穆溪知有些狼狈的抬起袖子擦了下眼角的泪,将手中的笔搁下,轻声道:“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