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先哄着把药喝了,总感觉这人的脑子好像已经被烧得不大正常。
这次殷无殇终于点了头,然后直起身躯从高几上将药碗端了过来,递给穆溪知。
穆溪知:“……”
端碗端得这么利索,又好像脑子挺正常的……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而且他也怕此时反悔再把殷无殇惹毛,若是这家伙再拒不喝药就麻烦了。
于是认命地接过碗含了一口,殷无殇便主动俯身,像只嗷嗷待补的雏鸟一般,唇贴着唇将药汁吸取过去,缓缓吞咽。
一口一口,如此反复多回,终于将一碗汤药全部喂了进去。
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双臂撑着床榻俯撑太久耗费过多体力,殷无殇俊朗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绢帕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了,穆溪知直接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现在累了吧,躺下歇歇。”
殷无殇点点头,沉重身躯终于往旁边一倾,躺在了他的身侧,然后才嗓音低哑的出声:“溪知,我饿了。”
穆溪知:“……”
这几个字太熟悉了。
此情此景,啥意思不言而喻。
他无语的闭了闭眼,嗓音也是沙哑:“说实话,我也不好受。但是你现在还发着热,况且这青天白日的总不好就在榻上滚……等你好些了我都依你成吗?”
身侧静了静,然后听见殷无殇说:“溪知,你在说什么?我跟你的头一回,我很重视的,怎会这般草率的发生?”
穆溪知:“……”
穆溪知蓦地转过头:“头、头一回?”
殷无殇眼中的血丝似是褪去了许多,又恢复成了清润的黑眸,眸中的神情很郑重:“溪知,虽然我每天夜里都很想你,但你还没有长大,我怕伤着你。”
穆溪知:“……”
什么情况?
难道殷无殇的脑子还糊涂着?
“那你刚才说饿是……是想……”
殷无殇接上他的话:“想用膳。”
穆溪知:“……”
原来竟是他想歪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此刻面对的还是多年前那个矜持守礼的太子殿下,穆溪知忽然有些不自在。
连说话都有些磕绊起来:“好事,想吃东西是好事,证明病情有好转。”
“那个,我这就让李忠传膳进来。”
穆溪知说着坐起身,理了理被撕扯的凌乱不堪的衣袍,双腿一垂刚要下地,衣袖便被拉住了。
“你不会又要走吧?”
穆溪知不明所以:“……又?”
殷无殇垂下眼睛:“昨晚你就走了。”
“我那是……”
穆溪知有些不知道该跟这个脑子糊涂的人怎么解释,于是只好随口道:“我昨晚是有事。”
“我知道你生气了。因为我说了难听的话。”
殷无殇语气诚恳的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你别心急,再耐心等两天,等我的病好了。”
穆溪知:“……”
他什么时候心急了?
耳根灼烧得厉害,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挤出来:“太子殿下误会了,我还没有那么急色。”
说完也不等殷无殇再说什么,便直接双脚落地,走到帷幔外头去唤李忠。
片刻之后,亲自端着一碗肉粥进来,搁在高几上。
“你早膳午膳都没吃,不宜吃难克化的东西,先喝点粥,等晚膳的时候再吃点好的。”
穆溪知说完用汤匙在粥里一边搅动一边吹气,等凉的差不多了,才递给殷无殇:“吃吧。”
对方却不接,只用一双眼睛幽幽深深地望着他,“我想让你喂我。”
穆溪知:“……”
得寸进尺。
“像刚才喝药那样喂。”
穆溪知:“…………”
蹬鼻子上脸。
“好不好嘛?”
穆溪知:“………………”
居然还跟他撒娇?
这可不像是当年那个君子翩翩的太子殿下能干出来的事。
他微微眯眼:“殷无殇,你今年几岁?”
殷无殇微微愣了一下,道:“我几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穆溪知:“说。”
殷无殇:“十九。”
穆溪知:“……”
我信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