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殇从来都不会在穆溪知面前掩藏情绪,现在被这么直白的质问,那些压在心底的愤怒和委屈便如凶猛的野兽一般开始横冲直撞。
但脸上还是竭力保持着镇定,硬邦邦的道:“你想太多了,无事发生,我也很正常。”
说完便迅速垂下了眼睛。
殷无殇五官线条冷峻,却偏生了双桃花眼,那漂亮的眼睑在剧烈的心绪波动中总会不可抑制的轻微颤。
这点细微又熟悉的表情自然逃不过穆溪知的眼睛,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可能我确实是……想得有点太多了。”
殷无殇抿起唇,心头刚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便听见穆溪知继续道:“上一次分别前陛下同我说,以后只论君臣,朝堂之下不必再见,但没过多久您却又来了。所以微臣才会觉得您今日之言,也同上次一样只是气话,也才会有方才一问。毕竟生气总会有个缘由,便想着问清缘由,看看能否为陛下排忧解难。但陛下既然不想说,那微臣也就不再多问。至于辞官返乡之事……”
穆溪知看着殷无殇蓦地僵直的脊背,故意顿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道:“微臣须得等手头公务处理完毕之后再做考虑,作为朝廷命官,做事总得有始有终。而娶妻生子么,陛下不是已经给微臣赐过婚了么,如今赈灾事宜已近尾声,等回京之后微臣便会奉旨完婚。”
殷无殇闻言猝然抬起眼眸,脸上的肌肉一瞬变得无比紧绷。
然而穆溪知还在继续说着:“但微臣作为朝廷重臣,自然要以朝事为重,所以在微臣成婚之后,至携妻儿返乡之前,都会与陛下同吃同住,寸步不离的伴在陛下左右,尽我所能,为陛下分忧。”
若是以前,听到穆溪知说愿意跟自己同吃同住寸步不离,殷无殇会高兴得直接跳起来,乐得睡不着觉。
但现在听了,却觉得自己已经快被气死了。
穆溪知刚刚都说了什么?
回京之后就奉旨完婚?
完婚之后再与他同吃同住?
最后还要携妻儿返乡?
这是在明明白白的耍着他玩儿吗?
殷无殇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紧紧的攥着拳头,攥得骨节咯咯作响,想要极力忍耐住胸口那股即将喷·发的怒火。
但是只忍了一瞬,他便怒吼着扑向穆溪知。
“穆、溪、知!!!”
这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差点将简陋的屋顶掀翻,将原本跪在地上装晕的崔太医吓得诈尸般抖了两抖,然后直接两眼一翻真的晕了过去。
就连守在门外的李忠都被吓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在院中罚跪的徐顺更是直接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冲到门口,面色惊恐的扒着门缝想要往里瞧。
李忠缓了缓神,低声呵斥道:“赶紧滚回去跪着,被陛下发现你小命就没了。”
徐顺跪了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没睡,脸色难看得跟死人也差不多了,他哆嗦着嘴唇低声道:“师父,可是我担心相爷……”
不知何时也无声无息站到二人身后的甲一道:“我觉得你应该担心陛下才对。”
徐顺:“……”
李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