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微微眯起眼眸：“宫中有品级的老内官就那么几个，你们在太后跟前伺候，又在宫中行走多年，会听不出是谁？”
大殷律制，普通内侍上了年纪之后便会被遣去皇家寺院养老，能留在宫里的，都是在主子跟前得脸不干活只管事儿的有品级的老太监。
珺珺再次摇头：“奴婢不敢欺瞒相爷，宫中的几位老内官奴婢的确熟悉，但那传话之人的声音并非出自他们其中。”
穆溪知漆黑凤眸蓦地一沉。
内官身份特殊，除了宫里，便只有封地的王爷身边才有了。
而前些年他曾偶然间听说过一则秘闻，安亲王的生母惠太妃，在入宫前与孙国舅曾是互许终身的青梅竹马，最后却被一道赐婚圣旨生生拆散了。
若当朝国舅与远在封地的王爷相互勾结，可就不是结党营私那么简单了。
穆溪知虽然内心已涌起千层巨浪，面上却仍旧声色未动，继续问道：
“太后宫里那么多人，孙国舅为何独独选了你们两个？”
珺珺眼中顿时浮起一股浓浓的自嘲和不甘：“自然是因为我们姐妹二人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即使离开皇宫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我们的家人又住在城郊，抓起人来也省时省力。枉我们尽心尽力伺候多年，最后却沦落到这般下场。”
穆溪知瞥着她眼底的那抹不甘，淡淡的道：“据我所知太后待身边的人一向宽厚，即便是普通宫女在离宫之时都会亲赐一门不错的婚事，何况你二人还是颇受宠信的女官。而且看你二人的面容，应该早就过了出宫的年纪。该出宫的时候没出宫也没嫁人，所以你们，原本是太后打算放在皇上身边的人，对吗？”
两人闻言齐齐愣住。
穆溪知淡漠的视线忽然锐利起来：“所以你们此番前来并非为了救被抓的亲人，而是待彻底里间了本相和皇上之后，好入宫伴驾为嫔为妃，对吗？”
“不是。”
没等他话音落下，珺珺就出声反驳道：“太后从前是说过将我们姐妹留在宫中侍奉皇上的话，但是自从立后大典那晚听到相爷和太后的谈话我与姐姐便已歇了心思，我们姐妹就算再微贱，也不屑于去服侍一个好男风……唔——”
眼见穆溪知的脸色刷地冷了下来，杲杲立即扑过去捂住了珺珺的嘴，怒斥道：“你是疯了么居然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接着又转头向穆溪知重重磕头：“求相爷开恩饶奴婢妹妹一命，她只是一时失言，并非真的想冒犯相爷跟皇上，求相爷开恩，求相爷开恩……”
穆溪知面无表情的静默良久，眼见着对方额头已经见了血才淡淡出声：“行了，本相没想要你妹妹的命。反而挺喜欢珺珺姑娘这份真性情。如此，你们便留下吧。”
姐妹二人再次愣住，皆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穆溪知淡淡一笑，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身侧的塌间点了点：“本相要歇息了，你们还跪在这儿，是想要留在帐中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