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奴才也配与本宫说话？滚开！”
善乐长公主眼神凶戾又愤恨地盯着穆溪知：“若非谢南春那个蠢货私自提前了计划，本宫又岂会输给你这个将死之人的手中？不过就算你赢了本宫又如何？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到黄泉之下来与本宫相聚。穆溪知，你为了殷无殇的江山稳固殚精竭虑，他却纵容自己母亲亲手调制毒药要了你的性命，你说你这个丞相当得是不是很讽刺，很可笑？哈哈哈哈……”
昔日端庄尊贵的长公主，此刻发髻散乱，面目狰狞，像个癫狂的疯婆子，跟穆溪知隔着一道木栏，狂声大笑。
穆溪知冷漠地看着善乐长公主崩溃疯魔的样子，双手收拢清身玉立，依然恢复冷静的俊颜不笑也不怒，平静地说：“是啊，我是没多久好活了，但是我想做的事都已经做完，已然了无遗憾。可是你呢？筹谋多年，诓骗太后，妄图替你的侄子谋夺皇位，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还搭上了你亲哥哥一双儿女的性命，彻底断了他的血脉。你说你是不是更讽刺，更可笑？”
说完，不再听善乐长公主的任何言语，便转身迈步离开了天牢。
出了大门，徐顺担忧的看着穆溪知，劝道：“主子，长公主一定是胡说的，您不要相信她的话。”
穆溪知目光缥缈的望着台阶上龟裂的纹路，良久才说：“嗯，我知道。”
他知道善乐长公主说的话有些是真的。
其实在北疆的时候他就曾心存疑惑，云国皇室的毒，向来无药可解，可是崔太医却轻而易举便调制出了解药。
所以，是太后换下了云国飞鸽送来的毒药，然后利用他对殷无殇的一腔情意，心甘情愿的饮下。
后来发现局面失去掌控，又想留下他给殷无殇继续做帮手，才派了崔太医去给他解毒。
只可惜他那时已经毒入心脉，所以即便是有解药，也只能延长他这短短几个月的寿命。
现下事情全都已经解决了，他的生命也刚好到了尽头，孙太后这时间真是算得比阎王还准。
只是，当初殷无殇与太后闹得疏离僵硬，难道真的是因为早就知道太后给他下毒的事吗？
穆溪知心凉了一半。
直到回了相府，心口的冰凉都没能缓过来。
折腾了一上午，穆溪知疲累至极，被徐顺劝着草草的用了几口粥，倒在榻上便睡了过去。
心伤带进了梦境。
他似醒非醒，飘飘忽忽，仿佛躺在冰冷的忘川河中。
冰冷的忘川水浸泡着身体，浮浮沉沉，耳边轰鸣不止。
他仿佛听到了殷无殇的声音，又好像听到了太傅的呼喊……几次想睁开眼睛，却沉在噩梦里醒不过来。
最后是被徐顺轻轻摇醒的。
他躺在枕上，闻见药香，跟前跪着崔太医。
崔太医垂着眼睛，似是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
穆溪知猜到应该是徐顺将长公主的话说与崔太医听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嗓音沙哑的开口：“崔太医起身吧，长公主的话，我一句都不信，你也不用有任何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