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以为殷无殇将他拉进被窝,接下来会做点什么。
但是殷无殇说的睡觉就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将他搂在怀里便闭上了眼睛,就连手也只是顺着他的腰身放在他的背上,规规矩矩的半点没有乱动。
听着耳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穆溪知也安心地阖上眼睛,一整夜就这么宁静的过去了。
翌日清晨,两人用过早膳,穆溪知便收拾了一下去院子那边给殷少恒授课。
临上轿子之前低声叮嘱李忠:“我看皇上的药瘾已经减退了不少,发作的时间也延迟到了晚上,那个止疼的汤药,白天就不用喝了,只准备晚上一顿的就行了。”
李忠忙不迭应下,又问:“那相爷您几时回来,若是皇上问起,奴才也好回话。”
穆溪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道:“我已经同皇上说好了,下午回来,陪他一起用晚膳。”
李忠又问:“那宫里送过来的折子,是先送到院子里,还是直接送到这边来?”
穆溪知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先送到院子里吧。皇上现在需要多休息,一些不慎重要的,我就替皇上看看。”
李忠忙笑着应道:“是是,一切就按相爷说的办。”
穆溪知又道:“还有,你将朝中官员的名字官职列一份名录给我,越详细越好。现在外头有些关于小殿下的风言风语,相信你也有所耳闻,你安排人去查查,务必把背后主使给揪出来。”
李忠这次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郑重道:“相爷放心,奴才立刻吩咐人去办。”
“嗯。”
穆溪知又认真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漏下的,这才弯腰上了轿子。
殷少恒一如穆溪知所料,十分的伶俐聪颖,类如简单的三字经,几乎是过目成颂,理解能力也是举一反三,就是写字有点费劲。
五根胖乎乎的手指头,握笔像是在拿筷子,笔画写的歪歪扭扭。
练字是个慢功夫,穆溪知也不着急,毕竟殷少恒还小,日子也还长。
用过午膳,趁殷少恒午睡的时候,穆溪知将当日的折子过了一遍,挑一些不痛不痒的看了,单放在一旁,到时候让殷无殇直接落个章就可以了。
下午又带殷少恒把上午学的内容温习了一遍,便带着奏折赶回去陪殷无殇用晚膳。
穆溪知坐在轿子里,透过小窗口望着外面阴的黢黑的天空,心里一阵阵的泛起不安,也不知道这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到了山洞口,一下轿子就看到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外头,银发黑袍在灯火通明的光影下显得格外耀眼。
穆溪知不禁晃了一下神,心道不愧是他穆溪知看上的人,就算是白色的头发也这么英俊迷人。
恍神间殷无殇已经走到他的跟前,笑着问他:“这么盯着我看,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穆溪知嗔笑着推了他一下,“去,口无遮拦,也不怕底下的奴才听见了笑话。”
殷无殇挑眉朝周围的内侍们扫了一眼,“谁敢笑话,朕就摘了他的脑袋。”
周围所有人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道:“奴才不敢。”
穆溪知:“……”
无奈的叹了口气,拽着殷无殇的手往里走:“我饿了,赶紧进去用膳吧,可别在这儿吓唬人了。”
边走边朝李忠道:“快叫你的人都起来吧,赶紧摆善。”
“是。”
李忠满眼感激,然后对着一众小徒弟道:“还不赶紧谢过相爷和皇上,小兔崽子们。”
“谢相爷,谢皇上。”
听到身后回荡的声音,殷无殇跳了跳眉梢:“相爷,听见没有,现在你的名号都已经排到我这个皇帝前头去了。”
穆溪知唇角噙着笑,“那说明李忠对手底下的人调教有方。”
殷无殇侧眸看着他:“哦,此话怎讲?”
穆溪知解开领口的系带脱下斗篷,动作十分自然的递到殷无殇的手里,“李忠伺候你多年,最会揣摩你的心思,说话做事都是顺着你的心意来,他的那些小徒弟们自然也是摸清了你对我的看重,才敢把我放在你这个皇帝的前头的。”
殷无殇将斗篷放好,似笑非笑的道:“这么说那些奴才该赏才对。”
穆溪知闻言连忙摆手:“那还是算了,这边人少无所谓,等回到宫里自然是不能乱了尊卑次序的,回头我叮嘱一下李忠。”
殷无殇抓着他冰凉的指尖按进装着温水的净盆里,慢悠悠地替他清洗手指,“你我之间哪有什么尊卑之分,你把我丢在这里一整天,我等你等的都快变成望妻石了。”
穆溪知被他幽怨的语气逗得笑了出来,“我看你不是望妻石,是怨妇石才对吧?”
殷无殇一边用布巾给他擦手一边道:“你居然敢取笑朕,看来相爷真是越发的恃宠生娇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穆溪知突然感觉殷无殇隔着棉布轻轻揉着他手指的动作十分的涩情。
他瞥了眼正在摆膳的李忠,耳根有点发热,从殷无殇的手里抽出布巾随便擦了几下,然后搭在架子上,“别胡说了,我饿了快用膳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听他说饿,殷无殇立刻不再笑闹,拉着他的手落座,亲自拿着筷子给他布菜。
吃过饭,喝完药,穆溪知又把分好的折子拿过来,同殷无殇一起把剩下的也批了。
就寝之前,殷无殇又以如厕为由离开了山洞。
穆溪知等了好半晌也不见人回来,外头还下着雨,有些不放心,便出去寻人。
外有的侍卫和小内侍们自然不敢拦他,穆溪知独自撑着伞朝那间略微简陋的恭房走了过去。
恭房周围的侍卫都被打发开了,就连李忠都只是远远地在一边守着。
习武之人眼力好,李忠很快便迎上前来,低声道:“相爷,这天黑路滑的,您怎么来了?”
穆溪知朝恭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见皇上迟迟没回,有些不放心,便来看看。”
李忠也一脸担忧,“奴才这心里也正犯嘀咕呢,皇上昨儿夜里就在恭房里待了许久,今晚又是,而且还不许奴才们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龙体不适,相爷您说用不用请巫恒大师过来瞧瞧啊。”
穆溪知沉吟了一下,道:“先不着急,我过去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