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已经睡着,对刚刚发生的血腥事件懵然不知。
他的脸色特别苍白,就连唇上都没有什么血色,瘦削的身体掩在被子里,显得整个人越发的孱弱单薄。
若不是胸膛的位置还小幅度的起伏着,殷无殇差点要伸出手去探他究竟还有没有鼻息。
身体已经差成了这样,居然还在为了替他查事不要命地折腾着。
这人可真是不分轻重。
殷无殇看着那张瘦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心疼得如同刀绞,忍住眼眶里的热意走上前去,轻轻的在脚踏上坐了下来。
李忠见他情绪忽然低落,心中有些不落忍,轻声道:“皇上莫担心,相爷不是说崔太医已经研制出解毒的方子了么,相爷洪福齐天 ,肯定会痊愈的。”
殷无殇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道:“他惯会哄朕,总是报喜不报忧,明日寻个机会,朕要亲自问问崔太医。”
顿了下,又道:“传令给甲一,让他派出人手,暗中寻访天下名医,以南疆人士为先,只要能解了他的毒,朕必有重赏。”
李忠恭敬的一一应下,欲言又止了几番,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皇上,恕奴才斗胆,其实若论医术之高深,非神医谷莫属。”
殷无殇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由得皱了皱剑眉,摇头道:“朕信不过他。”
巫恒的医术的确是高深莫测,但他跟太后是一伙儿的,况且巫恒当年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见死不救,自己又怎么能放心将溪知交给他医治?
到时候只怕毒没解,命却没了。
今日亲眼看到穆溪知吐血,让他从内心深处生出了恐惧。
以后关乎穆溪知的一切,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李忠跟随皇上多年,多少知道一些那位巫恒大师的事,闻言不禁躬身道:“是奴才思虑不周,失言了,请皇上恕罪。”
殷无殇只抬了抬手,没再接话,就那么沉默的看着安静睡在榻上的人。
穆溪知睡相斯文,平躺在榻上,被子盖到胸前,双手交叠在小腹的位置,呼吸轻浅均匀。
李忠等了一会儿,再次躬身低声道:“夜深了,皇上也睡一会儿吧。”
殷无殇摇摇头,同样压低着嗓音道:“他睡眠轻,一点动静就会醒,被吵醒就会不高兴,矫情的很。”
李忠听得出来,皇上的话听着像是埋怨,实则充满了宠溺,无非就是不舍得惊动穆相,想让穆相安稳的睡觉。
他看了看似乎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坐到天亮的君王,心里轻叹一声,别人当了皇上都是三宫六院美人在怀。
只有他这个主子可怜巴巴像只随时都怕被抛弃的流浪猫似的。
李忠忍不住再次弯腰凑近,低声道:“皇上,刚才进来的时候,奴才看到香炉里燃着安息香,想来穆相应该睡得很沉了。”
意思就是即便你睡到榻上,穆相也不会被惊醒的。
殷无殇闻言果然用赞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还是你细心,那半年的罚奉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