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殇犹豫了片刻，慢慢的将手腕伸到了穆溪知的面前。
穆溪知低头将掉在地上的钥匙找了回来，按照李忠之前告诉他的标记找到对应的钥匙，然后打开了殷无殇手腕上的链子。
因为伤口勒得太深，有些皮肉已经与铁链黏在了一起，穆溪知尽量将动作放轻，还对着伤口轻轻的吹着气。
但是殷无殇却像是没有痛觉一般，脸上看不出任何痛楚的表情，只一双墨黑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看着他白皙的带着一点点薄红未消的脸颊，带着一缕浅淡的梅香的微微凌乱的发丝，和蹙着眉心的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尖像是被泡在了一汪温水，暖暖的，软软的感觉。
穆溪知将殷无殇手腕上和脚腕上的链子全部打开，然后敛在一起全部丢到了石壁的角落里。
那些铁链很粗很沉，他抱起来的时候有点费劲，但殷无殇只是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帮忙，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他喜欢看这个人为自己忙来忙去的样子。
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他的溪知为了他能顺利登上皇位奔忙，在他成为皇上之后，他的溪知为了他的江山稳固奔忙，现在他的身体不好了，他的溪知又为了照顾他忙碌……
这样的溪知让他觉得安心，觉得幸福，觉得人生又有了美好的希望。
穆溪知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一个完整的可以装水的器具，于是又回到他的面前，轻声问：“能站起来吗？”
殷无殇抬头望着他。
穆溪知的袖子被倦了起来，衣领也有些松散，白皙的手腕和胸前露出的一片肌肤上都有红色的淤痕。
他知道，那是自己刚刚失控的时候给弄出来的。
心头涌起一层浓浓的悔意，他沙哑出声：“我不能离开这里。”
穆溪知温声：“没让你离开，你脸上身上都脏了，我带你去温泉那边洗洗。”
穆溪知说着指了指山洞尽头那个蒸腾着袅袅水汽的温泉。
殷无殇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你回去休息吧，唤李忠进来伺候就行了。”
穆溪知微微挑唇：“怎么，我亲自伺候你，你还不乐意了？”
“嗯，不乐意。”
殷无殇淡淡道：“之前我就说过，不让你过来，你为何还要过来？你走。”
他怕自己再突然失控，怕再伤害到这个人。
穆溪知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整个人就已经被两条有力的手臂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
他身形清瘦，由于没有习武，腰身比一般的男子要柔软许多，身上穿的也是料子极其柔软的锦袍，殷无殇把他抱在怀里，只觉得馨香满怀，血气控制不住的涌动。
穆溪知低头看着交叠扣在自己身前的那双手：“不是让我走么，这又是在做什么？”
殷无殇身躯紧绷，嗓音也很紧绷，哑哑的道：“忽然想起来，那眼温泉对你身上的淤痕也有好处。”
穆溪知笑了下：“无妨，这点痕迹过两天自己就会消退，用不着泡温泉治疗。”
殷无殇抿着薄唇没有说话，只将手臂上的力气又紧了紧。
“又不想让我走了？”
穆溪知微微侧着脸问道。
殷无殇还是没有出声，但紧抱着不肯松开的手臂透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穆溪知无声叹了口气：“好，只要你听话，我就不走。”
这次殷无殇回答的很快：“嗯，我听话。”
“那你放开手，去温泉那边。”
殷无殇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松开了手臂。
穆溪知动了动被勒得已经有些发麻的双臂，然后一言不发地将人拉到了温泉池跟前。
椅子已经被砸烂了，他只好去石榻上将被子叠了几层拿过来，让殷无殇坐在上面，然后又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了一块干净的布料，放在水里打湿，拧干，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着脸庞。
擦完脸，他又蹲在池边清洗那块布：“把衣裳脱了。”
刚说完，又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抬手准备解腰封的男人，蹙眉道：“算了，你别动了。”
一双手腕血肉模糊的，看着都疼，一动岂不是要更疼？
殷无殇刚抬起的手又垂落到身侧，抿唇沉默了须臾，才低低的“哦”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溪知似乎听出了几份失望的味道。
将手里的布料洗净拧干，放到池沿上，然后站起身亲自将殷无殇的腰封解开，帮他把外袍脱了下来。
接着又去解里衣的系带，还没等完全解开，殷无殇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穆溪知不明所的看着他：“怎么了？”
殷无殇抿了下薄唇，语调有些僵硬的道：“身上就不用擦了。”
穆溪知微微眯起眼睛：“你刚刚答应我会听话。”
殷无殇拧着墨眉，一双漆黑的眼眸注视着他，似乎在挣扎顾虑着什么。
但只僵持了一会儿，便还是松开了手，任由穆溪知将他的里衣脱了下来。
穆溪知也终于明白殷无殇刚才为何要阻止他了。
戒个药，将手腕弄成那样已经让他很意外了，没想到身上居然也受了伤。
青青紫紫的伤痕连成一片，整个上身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
穆溪知拧着眉头闭了闭眼：“你身上这些伤又是怎么回事，那些暗卫打的吗？”
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静默了须臾殷无殇才回答他：“不怪他们，是我给甲二下了口谕，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我出去，必要的话可以动武力。”
穆溪知：“……”
又是甲二那个棒槌。
但那个棒槌，是他硬让殷无殇带进来的。
小心翼翼的给殷无殇的上半身擦干净，然后又去石榻上拿了一席薄毯过来给他披在身上，道：“起来把裤子都脱了。”
殷无殇抬头看着他。
穆溪知见他没动，眉头不禁拧得更深，难不成下半身也受伤了？
于是干脆弯下腰，将坐在被子上的男人拽了起来，伸手就去解他的裤子系带，在视线落下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猝然顿住。
因为他看见了对方小腹下方那块突兀的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