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垂着眼睛道:“君臣有别,太后若想说,微臣便洗耳恭听,太后若不想说,微臣便不会多嘴问。”
孙太后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会儿,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我大殷的丞相,果然沉稳睿智。”
穆溪知继续不卑不亢:“太后过誉了。”
“这么多年的繁华富贵,仿佛一场梦。”
孙太后幽幽开口,这次省去了“哀家”这个尊贵的自称:“卦书上说但凡双生子,必定气运相连,哀家原来不信,到头来我们姐妹竟然将一生都陷在了这深宫之中。只是姐姐比我有福气,早早就离开了这个吸血的魔窟,而我则为了昔年那惊鸿一瞥的年少绮梦,活活在这里痛苦的煎熬了一辈子。”
穆溪知见她说几句话就气喘吁吁,终于主动开口道:“微臣扶您去石凳上坐一坐吧。”
孙太后点头,自嘲的嗤笑一声:“如今我也终于要熬到头了。”
穆溪知扶着她过去坐下,然后便安静的立在一旁。
孙太后看着水池里寥寥的几尾锦鲤,眼神去像是飘去幽远的远方,低声道:“那一年我十六岁,与姐姐去神医谷求药,便是在那里遇到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那时我情窦初开不谙世事,并不知眼前人是何身份,只看到风姿绰约的先皇仿若遇到仙人,一眼就印在了心里。而先皇也的确是风流倜傥,温柔细致,经过几日相处,我们便彼此终生互许,临别之际,他向我表明了身份,并答应我,回去便向当时的太后请旨,封我为太子妃。”
说到这里孙太后用帕子掩唇咳了几声,穆溪知想了想,还是抬起手替她拍了拍脊背。
孙太后抬手摇了摇,继续道:“几日后我与姐姐回到家里,便看到满府都在张灯结彩的张罗喜事,我当时欣喜极了,想着他果然没有负我,结果却被父母告知,圣旨上被册封的人并非是我,而是我的姐姐。我当时备受打击,无法接受,认为定是父母从中作梗,让姐姐顶替我的位置,因为平日里他们就经常说我性子顽劣半点没有淑女的样子,而姐姐才是温柔娴雅又端庄的那个。于是我便哭闹着让父亲去求皇上将圣旨改成我的名字。”
孙抬手低低的笑了一声,“结果父亲说我是患了失心疯,打骂了我一顿之后又将我关了起来,直到姐姐被送进宫里大婚完毕,才放我出门。因为痛失挚爱,我一气之下离开了家,跑到神医谷去拜师学艺,其实我就是无法忘记与先皇在谷里相处的那几日,想守着那点可怜的回忆过日子,也幻想着有一天能再遇到先皇。那是我甚至想,只要能去到他的身边,即便没有名分也是好的。后来有一天,我就真的遇到了他,当时我高兴坏了,结果却发现那个人只是跟他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根本不是他。”
穆溪知道:“那个人是巫恒大师,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