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后账
璃公子2025-01-30 10:022,040

薛文轩一开始被叫过来当差,只以为是户部里那些大人们矜贵怕染上疫病,才将他这个无名小卒给推了出来,到最后功劳簿上画的肯定也是那些大人的名字。

毕竟从他一进户部就是这样,他负责干活,旁人负责领赏。

所以他听到这次的账目让他署名,并且会直达圣听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但他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于是薛文轩踌躇了片刻,还是说:“相爷,这账目是相爷命下官记的,下官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不敢居功,所以……”

“你虽是本相找来的,但所有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所以不必自谦。”

穆溪知将账册合上,道:“我看你做事沉稳有序,又在户部当差已过三载,怎么还只是个小小的主事?”

薛文轩心头一跳,似有某种好运降临的预感,涩声道:“下官出身寒门,囊中羞涩,只会办差,没有银子去打通关节,是以这几年的督查考绩都是中下,不到升迁的标准。”

穆溪知沉默了须臾,问:“听闻镇北大将军薛城,是你的堂兄?”

薛文轩再次怔了怔,老实回答:“是。”

穆溪知身子往后,慵懒的靠在椅子里,笑着问:“他身居高位,又与皇上私交颇深,有这样一门好亲戚,为何不让他替你疏通关节呢?”

薛文轩苦笑了一下:“我薛家儿郎向来都是从小习武从军卫国,无奈家母怕我也像家父一样战死沙场,日日以泪洗面,我只好弃武从文。但我那堂兄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徒,故已经多年不曾与我有过往来。况且就算有往来,以我那堂兄无比正直的性子,别说我这个堂兄弟,就算是亲兄弟,他也绝不会以权谋私去扶持升官上位的。”

穆溪知微微挑眉,薛城倒的确是这个脾气。

“薛将军虽然性情耿直,但你毕竟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兴许他早就消气了,你都不试试,怎就知他不会帮你呢?”

薛文轩道:“堂兄如今的官职地位,都是靠征战沙场用命换来的,我不能在其左右并肩作战已经十分汗颜,又怎能因为一己之私让他去同那些文官操心周旋?再说贿赂上官达到升迁的目的本就不是正道,我宁愿在主事的位置上庸碌一辈子,也不愿堂兄原本坦荡的仕途落下任何一丝污点。”

听到这里,穆溪知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皇上是当世明君,向来惜才,你且不必黯然伤神,六部如今人才稀缺,皇上必不会让你这颗明珠蒙尘的。”

直到这时,薛文轩才彻底确信穆溪知这是真要提点他,赶忙跪下行礼,说:“相爷知遇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穆溪知起身,将人扶起来,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叫人将薛文轩送出去了。

直到走出后院的大门,薛文轩抬手摸了摸自己被风吹得冰凉的面颊,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刚才没有同穆溪知说,他当年科考乃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一开始被分派去吏部当差,结果没多久就被排挤得干不下去了,于是便转去了没什么油水的工部,后来户部尚书发现他会算术,便又将他要去了户部。

他以为自己遇到了伯乐,终于可以以己之长大展拳脚了,结果差事没少办,但报上去的都是别人的名字,他这才知道,户部尚书之所以将他要过来,就是想让他当个专门替人做嫁衣的,可以随意压榨的劳力。

开始他还想找门路去别的地方,后来渐渐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无论到了哪里,不能给上边上供花钱,都一样不会有出头之日,于是便彻底歇了心思。

本以为只能壮志难酬庸碌一生了,岂料京都一场疫病,竟让他得见柳暗花明。

薛文轩一离开,殷无殇便从卧室里掀帘走了出来,英俊的脸上没有平时那股百依百顺的模样,而是沉着脸,隐隐透着一股子火气。

穆溪知知道他为何生气,于是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拉起他的手道:“你也不用动怒,官场中向来如此,只不过你站得太高,看不到低处那些龌龊而已。”

殷无殇依旧沉着脸,眸底闪过一丝挫败,薄唇勾起自嘲的冷笑:“我一直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很称职,不曾想我的朝廷里居然这般乌烟瘴气,蛀虫当道。”

穆溪知无声叹了口气,安抚道:“水至清则无鱼,你要掌管整个天下,怎么可能体察入微?别说是你,就算是神仙也办不到。”

殷无殇皱眉道:“那就任由那些蛀虫尸位素餐,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人的成果?那这个朝廷,还能有几人甘愿兢兢业业的办差做事?”

穆溪知道:“所以我才说,你明日该回宫去上朝了。”

殷无殇:“……”

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可他不想走。

刚刚的义愤填胸蓦地就泄掉了大半,殷无殇十分僵硬地转移了话题:“今日李忠特意让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菜,还榨了新鲜的果汁,民以食为天,你夫君饿了,咱们先吃饭。”

穆溪知也没拆穿他,只笑着让李忠传善。

席面上的菜的确都是按照穆溪知的口味做的,清淡鲜香,果汁也酸甜可口,他被哄着喝了不少。

用过晚膳,殷无殇便又催促李忠来热水,亲自伺候穆溪知沐浴。

生病的这几天,一直都是殷无殇伺候他擦身沐浴,有时候两人干脆就一起洗了。

所以在看到殷无殇也脱了衣裳泡进浴桶的时候,穆溪知也没矫情,还自然而然地转过身等着对方给他擦背。

殷无殇像是也习以为常,自觉地拿起布巾,一边给他擦拭肩膀一边问道:“你后面,还疼吗?”

穆溪知没想到殷无殇会突然问这个,不由得面色微僵,声音不大自然的道:“……还好。”

“害羞什么?”

殷无殇看着他蓦然红透的耳垂,轻轻的勾了勾唇角,道:“相爷昨晚折磨我的时候,不是威风得很吗?”

穆溪知:“……”

这是时隔一天,才想起来跟他找后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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