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吗？】
穆溪知的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醒了他，殷无殇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沉哑的道：“不，我不想。”
他说不想不是故作姿态，更不是赌气钻牛角尖，而是不喜欢溪知这幅为了他，可以完全不顾惜、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样子。
这让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溪知曾经为了他所吃的苦，所受的罪，甚至差点搭上性命……
溪知是他的挚爱，不是他的奴仆，这种一味单方面的付出，即便他心里再想，他也会控制自己不去索取。
穆溪知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滞片刻，随后抿唇垂下眼眸，慢慢坐回水里，像是有点失落，又像是若有所思。
殷无殇强迫自己恢复理智，他随手拽过一条布巾，开始给穆溪知擦洗后背。
但是没擦两下，动作便一下僵住了。
他听见穆溪知说：“可是我有点想了。”
声线清润温和，语气平平淡淡，仿佛还带着一点微微的叹息，却像是一颗火星落进了滚沸的油锅里。
殷无殇竭尽全力维持下来的冷静，瞬间被砰然而起的烈火烧得七零八落。
“心神荡漾”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殷无殇此刻的感受了，他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已经变成了四处狂奔乱撞的野马，一半直冲脑顶，一半直窜往下……
欲火焚身。
喉结滑动，不觉间嗓音已经沙哑，语气里带着点懊恼的凶悍意味：“……不许瞎撩。”
“淋雨受了凉，你就该消停的泡着驱寒，别有事没事儿的……竟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穆溪知：“……”
很好。
知道拿他说过的话来堵他的嘴了。
见穆溪知不说话，殷无殇不由得有些忐忑，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他的溪知脸皮薄，指不定又要生气了。
定了须臾，他小心翼翼的觑了穆溪知一眼，磕磕绊绊的改口道：“我、我也不是说一直都不行，等过几日再、再那个什么。”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线已经有些微微发颤，只是殷无殇自己没有察觉。
穆溪知没再说话，只是背对他浅浅的弯了弯唇。
见惯了殷无殇平时如狼似虎的样子，冷不丁见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腼腆太子的模样，还怪好玩的。
殷无殇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仿佛化身成了一个尽职尽责的小内侍，打胰子，擦洗，清洗布巾，动作熟练又细致。
温泉池里的水自动注入又排出，很快由浑浊恢复清澈，殷无殇坐在池沿上，洗头发的时候穆溪知动作自然的将后脑勺枕在了他的腿上。
殷无殇身体僵了一瞬，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舀水浇在穆溪知乌黑的头发上。
穆溪知闭着眼睛，嗓音慵懒的道：“头皮有些痒，你给我好好搓搓。”
“……”
那碗药的后劲果然很冲，就连溪知这幅大爷似的腔调他都觉得充满了勾引的味道。
他假作好笑的道：“也就你敢这般使唤我。”
嘴上这么说着，修长的手指已经穿过浓密乌黑的发丝，微微粗粝的指腹贴着头皮一下一下地按摩着。
动作很轻，很温柔，穆溪知差点就要睡着了。
殷无殇发现了他的困倦，一边轻声的哄着他“别睡”，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给他冲干净头发之后便用干燥的薄毯将他裹好，直接抱到了石榻上。
他身上已经被池水打湿了大半，但也没顾上换衣裳，先给穆溪知擦干身上的水珠，又给他绞干了头发，将人塞进被子里之后，又亲自去端了个烧好的炭盆放在榻边，给穆溪知烘烤没干透的发丝。
经过这番折腾，穆溪知的瞌睡已经醒了七八分，但也没说话，就那么安静地趴在枕头上看着殷无殇忙来忙去。
等到穆溪知的发丝终于干得差不多了，殷无殇才低声道：“你先睡，我去洗洗。”
穆溪知摇了摇头：“我等你回来，被窝里太冷了，我自己睡不着。”
殷无殇：“……”
“你快点回来。”
殷无殇：“……好。”
大手揉了揉穆溪知的脑袋，低声笑了笑：“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黏人了，嗯？”
穆溪知眼神水润润的看着他，没说话，但比说话更勾得人心痒。
殷无殇感觉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今晚因为替穆溪知擦背，没有机会去恭房，那碗药的药劲儿还在身体里乱窜。
殷无殇原本打算在温泉池里悄悄解决一下，但听到穆溪知说被窝里凉，便在温泉里跟锅子里的羊肉似的涮了一下就急急忙忙的出来了。
山洞里夜晚寒凉，但殷无殇却感觉不到一点冷，也没急着穿衣服，就站在石榻跟前拿布巾不紧不慢的擦着身上的水迹。
穆溪知就趴在枕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殷无殇感觉到穆溪知的视线，浑身的那股燥热不禁涌动得更加强烈了，但还是用意念强行的压了下去。
穆溪知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不免感叹，殷无殇这身材真是好的令人羡慕。
这些日子虽然消瘦了一些，但毕竟习武多年，身上的肌肉线条依然清晰流畅，充满着强悍的力量感。
这具妥妥的男色，每一寸漂亮的筋骨，都会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曾经有多少次哭着沉沦……
“你这般看着我，好像个小色鬼。”
殷无殇一边将用过的布巾扔到架子上一边说。
穆溪知“嗯”了一声。
殷无殇愣了一下。
……穆溪知居然没有反驳他，还“嗯”了一声？
他转过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穆溪知：“你是不是困糊涂了，听清我说什么了么就瞎答话。”
穆溪知目光清醒明澈，半点睡意也没有，只是耳尖有点发红。
他弯起眉眼歪着脑袋看了看殷无殇，拉长语调软绵绵的道：“听清了啊，我就是馋你身子了。”
“……”
“…………”
殷无殇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浑身的血液瞬间就沸腾起来。
住进山洞这些天，除了那次隔靴搔痒的亲热，他真正跟溪知同房只有过一回。
……还是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