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面若寒霜,薄唇抿得没了血色,依旧没有看他,只垂眸淡淡的道:“陛下乃九五之尊,说过的话不朝令夕改吧?”
殷无殇直觉他话里有套,但还是回答道:“自然不会。”
“那臣记得上元节那日,陛下曾说,丞相的位子臣想坐多久坐多久,不知可还作数?”
果然,是在这里等着他。
殷无殇恼怒又无奈,两人于口舌功夫上,他从来就没赢过。
沉下脸色看了他许久,才道:“君无戏言,自然作数。”
穆溪知闻言立即双膝跪地行了个君臣大礼:“那请陛下允臣住回相府,继续为陛下分忧。”
“……”
殷无殇看着伏在自己脚边的人气得咬牙:“你给我起来好好说话。”
总是三灾六痛不断的一副破身子,还动不动就跪。
穆溪知跪着没动,继续道:“请陛下允臣回相府。”
殷无殇看着眼前这人冷淡疏离的模样,心里气闷焦灼仿佛燃着一团火在烧着五脏六腑。
他闭了闭眼,可是对这个人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答应你,赶紧起来。”
“谢陛下。”
穆溪知这才松了口气,结果刚站起身便觉得眼前一黑,直直的朝前方栽去。
殷无殇一把将人扶住,又连忙抱着放到榻上,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素来沉着冷静的表情鲜有的露出慌张之色:“溪知,你哪里疼,我马上宣太医过来……”
穆溪知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有气无力的声音透着羞愤:“你是想让满宫的人都知道吗?”
殷无殇知道这人脸皮薄,以前两人每次亲·热都是自己去相府,而且还得半夜里偷偷的去。
所以每次都小心翼翼唯恐伤了他,就因为知道他伤了也肯定拉不下脸来找人医。
可现在这人的脸色实在吓人。
“你放心,我会命太医守口如瓶的。”
穆溪知除了嫌丢人还有别的顾虑,态度十分坚决:“那也不行,你若是敢叫人来我就立刻自尽。”
“……”
殷无殇气得想笑,但又觉得这人气恼的模样比之前冷冰冰的样子生动多了。
这才是正常的穆溪知,高兴便笑,生气就恼,而不是冷冰冰的动不动就给他来君臣大礼那一套。
最后还是他妥协:“不宣太医可以,但你得好好休息,不能急着走。”
“臣遵旨。”
穆溪知万念俱灰地闭上眼睛,心道就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就算让他走,到不了宫门口就得晕死在半路上。
“还有一事,劳烦陛下遣人去宫门口告知穆怀一声,免得他见不到我担心着急。”
殷无殇听完气就不打一处来,对个侍卫都比对他上心,说辞官就辞官,怎么就不知道也跟他提前商量一下哪怕知会一声呢?
但看着对方虚弱苍白的模样又不忍心质问责怪,只沉沉的盯着榻上的人看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出了暖阁。
刚到外间就见李忠正一脸焦急的在书房门口打转,殷无殇沉着脸直接走过去,低声问:“什么事?”
李忠把声音压得更低:“回陛下,相爷身边的那个小侍卫,就是那个穆怀,正在外边闯宫呢。御林军认得那是相爷的人,不敢真下杀手,那个穆怀武功又奇高……高统领让奴才来请皇上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