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现在真是听不得半个跟死有关的字眼,尤其是当他看到殷无殇先后两次在他面前差点踏入那条死亡线,直到现在心里都一直在后怕和后悔。
若是殷无殇这次没能挺过去,离开了他,那他一定会悔恨到死。
还好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让殷无殇又好好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那天夜里听完李忠的话,之前心里的那些疑惑和隔阂也全部都解开了,既然他跟殷无殇都还深爱着彼此,那就要好好的爱下去。
想到这里,穆溪知也决定敞开心扉,他抱着殷无殇,仰头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同别的女子成婚,你之前见到的,我那个所谓的“妻子”,其实是灵心假扮的。”
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将最后那句话说了出来:“其实这么多年,从始至终,我的心里一直都只爱你一个,从来没有变过。”
“殷无殇,我爱你,一直都爱。“
殷无殇听到穆溪知的告白,恍恍惚惚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他微微怔愣地望着穆溪知,情绪一时激动不已,薄唇颤抖了好几下,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穆溪知听到对方突然粗重的喘息声,蓦地睁开眼,果然看见殷无殇微张着嘴,薄唇不住地颤抖着。
崔铭叮嘱过殷无殇现在情绪不能大起大落,他慌忙坐起身,抬手给殷无殇抹着胸口顺气,也不敢再说什么会让殷无殇情绪起伏的情话,而是学着崔太医的样子命令道:“殷无殇,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把呼吸放缓,冷静下来。”
见殷无殇依然蠕动着颤抖的薄唇,他又道:“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我们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时间,等你身体好了,再把想说的话说给我听,好吗?”
他特意将“很多很多”四个字加重了语气,说完还生怕殷无殇不相信,又低头吻了吻那两片干裂苍白的唇。
穆溪知这几天着急上火,嘴唇也已经干裂起皮,并没比殷无殇好到哪儿去,两个人的唇都粗糙干燥,感觉多摩擦几下都能磨出火星子。
但是殷无殇依然被吻的心尖都在颤,他努力缓过胸腔里的那口气,抬起苍白的手指颤颤地抚摸着穆溪知的脸颊,最后还是将那句话柔肠百转地说了出来:“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穆溪知给他顺气的动作一顿,目光深深地盯着殷无殇看了一会儿,然后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住,闭上眼睛将脸颊贴在对方心脏的位置,低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先不要说话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些时候,你听话,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好,我听你的话。”
殷无殇说着用手搂住穆溪知的腰身:“那你呢?”
穆溪知明白他的意思,低声说:“我陪你一起睡,你放心,我不走,以后都不走了,天天陪着你,直到你腻烦我了为止。”
穆溪知说完便重新躺到他的身侧,殷无殇立刻伸出右臂硬塞进他的脖颈底下,然后又转过手腕将他搂住,用轻而沙哑的声音说:“不会,这辈子不会,下辈子也不会,我永远都不会腻烦你,只会一直爱你……”
殷无殇现在身体虚弱,刚刚又是说话又是情绪起伏,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已经差不多全部耗光了。
穆溪知紧紧地贴着他,温暖的体温很快便隔着薄薄的衣料传过来,没一会儿殷无殇便沉沉的睡着了。
后面的好几个时辰,殷无殇都睡得很安稳。
但是穆溪知就睡得没那么安稳了。
他的手不敢用力搂着殷无殇,也不敢乱动,生怕碰到哪里会让殷无殇不舒服,又怕一动会将殷无殇给惊醒。
于是他只能侧身躺在榻边,僵硬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生生躺了好几个时辰。
结果就是导致穆溪知的半边身子都变得酸麻疼痛,尤其是压在下面的那条手臂干脆已经没了直觉,即便是这样,他也一动没敢动,直到殷无殇醒来。
翌日是个艳阳天。
殷无殇醒来的时候船刚好靠岸。
李忠端着也不知道算是早膳还是午膳的饭食悄声走进屋子,看到正站在帷幔外边甩动左胳膊的丞相大人,笑眯眯地低声问:“相爷,皇上醒了吗?”
穆溪知点了点头,这个动作又牵动了酸疼的脖颈,忍不住嘶了一声,才问李忠:“车驾都安排好了吗?”
这一晚上差点将自己睡成个古稀老人,胳膊酸腿发麻连脖子都落枕了,感觉浑身的零件哪个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李忠是多机灵的人呢,一看就知道这是俩人和好了,同塌而眠抱着睡了一夜,相爷顾忌着皇上的伤睡姿不当给落枕了。
一边忍着笑将饭菜摆在食几上,一边恭敬答话:“回相爷,甲统领已经去安排了,奴才也已经特意叮嘱过,要用那辆最宽敞的马车,再多铺几层厚厚的褥子,保证路上不会颠簸到皇上。”
话说完菜饭也摆好了,李忠搬起食几:“相爷,已经快晌午了,您跟皇上先用膳吧。”
时间确实不早了,也不知是不是殷无殇醒来心头大石终于落下的缘故,丧失了多日的胃口今日竟然自己回来了。
一阵鸡汤的鲜香从瓷碗里飘出来,汤面上并不见黄色的油珠,只晃悠悠地飘着几颗红枣和几片黄芪枸杞等药材,穆溪知顿时被这股香味勾起了食欲,体会到了久违的饥肠辘辘的感觉。
他点了点头,随后抬手掀起帷幔,让李忠将食几搬了进去,却见躺在榻上的人依旧闭着双眼。
李忠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穆溪知,眼神询问,意思是皇上怎么还在睡着?
穆溪知微微勾起唇,走到榻前弯下腰伸手摸了摸殷无殇的脸颊,笑着道:“别装睡了,吃点东西我们就要下船了。”
殷无殇这才幽幽地睁开眼睛,语气也是幽幽的:“溪知,我没有力气,你喂我吧。”
李忠:“……”
哎呦喂,这可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他们这位刚硬刚硬的皇上竟然也会示弱撒娇了……
穆溪知:“……”
就算求喂你就不能等李忠离开了再说?
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俊脸上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李公公……”
结果后面的话还没等说出来就被李忠一惊一乍地打断了,“哎呦相爷,奴才差点忘了,崔太医那边还没给安排膳食呢,奴才得赶紧去看看。”
说完就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穆溪知:“……”
他只是行问问徐顺在哪儿,到底跑那么快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