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宫御书房。
殷无殇在御案前连续忙碌了四个时辰,也没能将这两日堆叠在一起的折子批完。
他放下御笔,一盏香茗便立刻递了过来,他接过喝了一口便撂在一旁,揉着酸涩的眉心问道:“甲一可有信传来?”
这次他派了甲乙两队暗卫保护穆溪知的安全,甲一便是暗卫首领,负责每日汇报情况,除了扮作车夫的甲二,其余暗卫皆在暗中跟随。
李忠立刻将一个精致的小竹筒双手捧着递上前:“陛下真是未卜先知,这飞鸽传书刚到您就知晓了。”
殷无殇早习惯了他这开口必先奉承两句的说话方式,直接拿过小竹筒打开,将里面的小纸卷展开,上面端正写着两行蝇头小字:途中孙郎中欲于穆相共乘一辆车,穆相命甲二将其扔出车外,戌时以达洛县驿站,穆相正在亲自清点查验洛县的赈灾物资。
洛县驿站隶属官府,距离京都刚好半日多的路程。
他故意让穆溪知午时出发,又提前派人去通知各州府县必须筹措一批赈灾物资在各地驿站等候,并提前备好热茶热饭。
否则以那人的性子,定会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路。
虽说救灾如救火,但溪知文弱之身,比不得武将,若是一路风餐露宿的疾行,估计还没等到北疆,人就得先累垮了。
收回心绪,目光忍不住又落到了前两句上,眸光中透出一抹忍俊不禁,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人冷冷清清命人将孙修礼丢出马车的模样。
随即又眸底又蓦地阴寒,那个孙修礼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厚颜无耻的想与他的溪知共乘一车,幸亏安排了那个一根筋的甲二当车夫,若换做别人,还未必敢对当朝国舅爷的公子动手。
放下纸条,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眼中的狠厉已荡然无存,嗓音亦是一如既往的沉静:“让你查的那香,可有结果了?”
提到这个香,李忠手心顿时出了一把汗,斟酌着用词缓缓的道:“奴才亲自去乌山找巫恒大师看过了,他说那香里大多是寻常安神的香料,只是里头好似掺了几味对身体不大好的东西。”
殷无殇闻言侧过头,眯眼看向他:“什么东西?”
李忠小心翼翼的道:“就是……丹砂、雄黄、白石英、石硫磺、还有赤石。”
殷无殇不懂香料,更不通药理,所以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但直觉这些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逐渐失去耐性,“怎么当差越久还越来不会回话了,你几时添的这种朕问一句,你才答一句的毛病?”
李忠心里一突,冷汗刷地从脑门淌了下来,立刻屈膝跪地,竹筒倒豆子般将巫恒大师的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这五样东西混在一起名为五石散,服用后能令人精神恍惚欢愉,暂时忘记世俗烦忧内心迷惘,还可产生幻境,见到想见之人,做成想做之事,有种羽化成仙之妙感。但是五石散对身体的伤害极大,短期服用,可致气弱体虚,长期服用,便会损寿折命。”
殷无殇在听到“五石散”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就倏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