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顺一个腿软差点跪下,嗓子直接劈了:“您说您在找谁?”
“殷无殇,我要找到他……”
穆溪知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五脏六腑仿佛都突然被烈焰炙烤起来,他似再也支撑不住一条腿屈膝咚的一声砸在地上,一边闷咳一边呕血,短短一瞬,乌黑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雪白的锦袍沾染了大片鲜红的血迹,看着无比的触目惊心。
然后他就在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色里昏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穆溪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马车里,视线上方挂着好几个灯笼,昏黄的光线照着惊恐围在他身边的一圈人。
许是昏迷的时间不长,他的视力居然没受影响,眼前的一切都很清晰。
徐顺离他最近,像守灵似的跪在他的跟前,哭得涕泪横流,看到他醒来的瞬间哭得更大声:“主子,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崔太医手里拿着一根银针,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眼里也满是焦灼,苍老的声音有些打颤的问:“相爷,你感觉如何了?”
甲三则脸色煞白,可能是明白过来自己闯了祸,嘴唇动了半天,最终也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穆溪知很慢的眨了下眼睛,没有接徐顺的话也没回答崔太医的问题,只是喃喃的道:“我要去找他。”
即便没有提名道姓,众人也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其他人都没敢出声,只有崔太医硬着头皮劝道:“相爷,您刚醒来,现在万不可再大悲大恸,否则的话……”
没等他后面的话说出来,穆溪知便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将刺在各个穴位上的银针一根根拔掉,狭长的凤眸迸射出不知是愤怒还是怨恨的情绪,一字一顿的道:“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崔太医顿时眼前一阵发黑,这模样太像是回光返照。
再高明的大夫对不听话的病人也无可奈何,他努力撑着冷静,苍老的声音颤抖着努力安抚穆溪知:“相爷,那您也得先把药喝了,才有力气去找人啊。”
他实在是担心,再像刚才那样折腾一回,相爷现在说的话,可能就要变成遗言了……
然而穆溪知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话,挣扎着就要下车,但是刚一动气力便脑袋一晕,差点磕到车厢的木板上。
徐顺立刻扑过来扶住了他,带着哭腔道:“相爷,您别这样,您这个样子小的实在害怕……”
“相爷您赶紧把这护心丹服下,便能好受一些。”
崔太医连忙将药递到穆溪知的跟前,甲三立刻将水囊递过来。
但是穆溪知现在不想喝水也不想吃药,他只觉得跟前的这些人非常聒噪,突然愤怒地抬起手臂打翻了水丸也打掉了崔太医递过来的药,语气尖锐的斥道:“都滚开!”
“我要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噤声了。
平日穆溪知给人的感觉只是淡漠疏离,不容易接近的冷,但说话做事都是斯文端方的君子,哪怕是对不喜欢的人,也从不会用恶劣的态度恶劣的言语。
但是此时此刻,他双目猩红喘着粗气,就像是一头接近于崩溃疯狂边缘的凶兽,他的眼神仿佛仇视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仿佛谁再敢拦他一下,他就会扑上去将对方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