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一路疾行,穆溪知在半途就起了高热,但他还是咬牙硬挺着没让自己从马上栽下去,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但心伤和劳累连着体内毒素一并发作,最终还是将他一直强撑的那身硬骨搬倒了。
浑身剧痛,高热烧得仿佛烈火焚身,但他不得不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因为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他怕自己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他不肯躺着,但坐起来都需要靠着软枕,一边咳嗽一边嘶哑着嗓音吩咐甲一:“给皇上飞鸽传书,告诉他北疆军饷被克扣一事,让他不要惊动内阁,派人暗中调查是何人所为,贪没的银两又去了哪里。”
甲一应下,顿了下才道:“相爷,您身体无碍吧?”
穆溪知勉强摆摆手,“风寒而已,穆怀已经去请崔太医了,吃两副药发发汗就好了。”
甲一硬邦邦的道:“崔太医是太后的人。”
穆溪知微愣,接着目光复杂的看了甲一少顷,缓缓笑了:“你好像忘了暗卫戒律第一条。”
暗卫戒律第一条便是杜绝七情六欲,对任何人不得存怜悯之心,以免在执行任务时感情用事。
甲一继续用硬邦邦的语气道:“属下没忘,但相爷对属下有知遇之恩。”
当年若不是相爷将饿昏的他捡回去,也许他现在混迹在乞丐堆里,或者已经饿死转世投胎去了。
穆溪知哑然半晌,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道:“太后目前应该还不会要本相的性命,你无需担忧,但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类如今日之事,切不可再有。”
他本就已经病入膏肓,太后那边若知晓他的情况,反倒可以安心了。
但是甲一作为皇上的暗卫却与他走的过近,便是坏了规矩,他如今与殷无殇已经闹僵,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他到不怕什么,只是不想甲一被迁怒。
毕竟每个暗卫都是千中取一的难得之才,且甲一还非常的忠心。
“秀儿和黄叔黄婶他们找到了吗?”
穆溪知抬起苍白的手指掐着眉心,剧烈的头疼使他感到一阵阵眩晕。
甲一道:“找到了,确切的说是灵心姑娘将他们找到的,然后带着他们一同回了相府。灵心姑娘还让下面的人转告相爷,说她一定会护秀儿他们周全。”
穆溪知移开手,“灵心发现你的人跟踪她了?”
甲一点头:“是,灵心姑娘的武功深不可测,派去跟踪的人不是她的对手。”
穆溪知皱眉问:“那灵意呢?”
“灵意一直潜在暗处跟着相爷,属下见她没有恶意,到像是在悄悄保护相爷,所以就没有驱赶。”
穆溪知听完不禁笑了一下,他一直自认识人有术,如今却有些看不懂这两个丫头了。
他又问:“上次丢失的那笔赈灾款追查得怎么样了?”
甲一道:“尚无进展,没有线索。”
穆溪知用手支着昏沉的额头,“那就想办法在孙修礼的身上做点文章,孙国舅就这么一个独子,不会眼看着他出事不管。”
甲一道:“是,谨遵相爷吩咐。”
穆怀已经在外面拍门了,“相爷,崔太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