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咳得很厉害,唇边已经溅出了几颗红色的血腥子,却还是挥开了殷无殇的手,不喝他递过来的热茶,自己抓起矮几上的凉茶喝了两口。
勉强·压下喉中的干痒,才怒声道:“殷无殇,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什么话?活够了是吗?厌世是吗?觉得那把龙椅无关紧要是吗?作为一个君王,你怎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你对得起那些忠心扶持你登上龙位的肱骨老臣吗?你对得起对你悉心教导的太傅吗?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和拥有的一切,那为了你的江山大业不顾一切的我又算什么?”
殷无殇终于清醒了。
被骂清醒的。
脑袋里那股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暴躁狂怒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有些无措的看着面前满脸怒容的人,喏喏的道:“我不是故意冲你发火,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忽然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冷静下来,觉得刚刚那一刻的自己就像是中了邪一般,胸口莫名就涌起一股邪·火,直接往脑顶窜。
穆溪知因咳嗽呼吸还未完全平复,余怒未消的胸口不断的起伏着,听完殷无殇的话却不由得顿住了呼吸,眯起凤眸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殷无殇的确是脾气不大好,但从小就被当做储君培养,承教于三代帝师方太傅,这些年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即便是私下里与他独处时随性些,也从未有过今日这种莫名其妙的暴躁狂怒。
想起那日崔太医说的话,他微微眯了下眼睛,难道是因为那止咳丹?
殷无殇小心的观察着穆溪知的脸色,见他半晌不说话便更加心虚,他现在恨不得提着剑退回刚才那一刻捅死那个胡言乱语的自己。
前一刻刚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再惹人家生气,后一刻就把人气得差点吐血,他现在连信任两个字都没脸提。
穆溪知看了看一脸懊恼心虚的皇帝,然后对还举着帘子进退两难的崔太医道:“崔太医,劳烦您过来给陛下看看,那个止咳丹是否对他的心绪造成了影响。”
崔太医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忙放下酸麻的左手,迈步走了过来。
殷无殇本以为穆溪知会继续骂他,或者干脆不理他,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却是关心他。
于是立刻很配合的朝崔太医伸出了手腕,眼睛看着穆溪知道:“止咳丹那日就被崔太医拿走了,我这几日都没再吃了。”
穆溪知没搭理他,而是眼神关切的看着跪在地上请脉的崔太医,问道:“崔太医,如何?”
崔太医眉头紧锁,边搭脉边道:“从陛下的脉象看,应是对止咳丹已有些成瘾,停药之后肯定会心烦郁燥,容易发怒,但相爷无需担忧,陛下龙体强健,这种情况很快便会减弱消失。只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穆溪知忙问:“只是什么?”
崔太医道:“只是下官有些疑惑,这止咳丹中虽含有一些对身体有害的东西,但分量并不大,而陛下服用的时间又不长,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就成瘾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