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衍洗完澡从次卧的浴室出来,听到了门铃声。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凌晨一点。
紧接着,客厅内响起一阵脚步响动,过了片刻,又恢复了安静。
他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裹紧浴袍走出次卧,打开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食物的香气。
叶晚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快餐盒。
“要吃夜宵么?”叶晚棠余光瞥见男人出来,举起果汁杯向他示意。
沈景衍扫视着茶几上的食物,披萨,意面,汉堡,还有一盒颜色艳丽的不知名点心,莫名让他想到了热带雨林里的毒蘑菇。
“你的胃口倒是很好。”沈景衍皱了皱眉,眼神中充斥着对垃圾食品的嫌弃。
下一秒,一个泡面大小的盒子从半空中抛了过来。
沈景衍下意识抬手接过,发现是一盒速食粥。
“京城机场买零食的赠品,将就吃吧。”叶晚棠当时在一堆泡面速食粥之中选了六盒粥,防止水土不服吃不了这边的食物。
谁承想第一晚就派上了用场。
沈景衍也没跟她客气,拆开包装用热水冲泡,端着盒子坐在了叶晚棠对面。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豪华的总统套房。
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没有半点暧昧。
叶晚棠专注手中的披萨和意面,余光中偶尔的人影晃动才会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活人。
沈景衍的吃相有种和他桀骜冷酷性格不相符的斯文优雅,硬是把免费的速食粥吃出了米其林三星的即视感。
“明天一早我要出门,不一定几点回来,你提前回来的话去找前台要房卡吧。”叶晚棠在来RS国之前,已经把首都所有的银行做了标记,如果都找不到的话,就要转战到周边小城。
好在这个国家不大,面积和华国这边的中型省份差不多。
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以沈景衍的本事,不会一天还找不到住处,因此在第二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沈景衍坐在客厅里的时候,十分意外。
“你没走?”
叶晚棠打量着穿着家居服的男人,手上拿着一份RS国本地的报纸,刘海没有被发胶打理过,随意地散在额前,不像是平日的商界精英,反而更像是在这边读书的留学生。
最重要的是沈景衍这个样子,应该一整天都没出去。
“我付了房费。”沈景衍理所应当地霸占了整张沙发,茶几上摆放了一套陶瓷茶具。
他不打算另找住处,除了这段时间酒店紧张之外,也有想要“观察”叶晚棠的打算。
“你今天去哪玩了?”
“在主城区随便转了转。”叶晚棠摘下背包,“估计时差没调过来,不想动。”
她今天去了七家当地的银行,但得到的答复无一例外都是他们的保险柜只有数字密码。
而母亲留给她的密码是拉丁文“Lux&Luna”,不仅包含了英文字母,甚至还有特殊字符。
她在今天下午去的最后一家银行打听到某街区有一家可能支持英文字母的保险柜,但当时已经将近银行下班时间,也只能明天再过去。
“这两天有狂欢节游行,你不打算去看看?”
沈景衍端起一杯红茶,又加了半片柠檬进去,用茶匙缓缓搅动,同时余光一直观察着叶晚棠的反应。
“我对人多的地方没什么兴趣。”叶晚棠在沈景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拿出路上被塞进手中的汉堡店宣传单,20法郎就可以免费配送。
她盯着宣传单上面的图片,突发选择困难症。
“双层牛肉菠萝汉堡和秘制酱料鸡排汉堡,选哪个?”
沈景衍突然起身从叶晚棠的手中抽出宣传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换套正装,带你去一家当地的餐馆。”
没等叶晚棠回答,男人已经转身回到次卧换衣服去了。
叶晚棠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垃圾桶团成团的汉堡宣传单。
“当地菜会不会很难吃?”
她对欧洲某国的黑暗料理是有阴影的,除了以美食和香水之都著称F国和有正宗披萨的Y国之外,其他国家的食物大多都很一言难尽。
比如当初她还在霍威斯学院读书的时候,参加过日不落帝国的交流活动,被当地的学生带去了一家私房餐馆。
她永远记得蓝色的派皮中央躺着的几条干瘪小黄鱼,鱼的眼睛圆睁,看向天花板虚无的某个方向。
那段时间,一向爱好美食的她甚至连鱼都不想吃,三天就瘦了八斤,回到M国的时候同学差点都以为她去了原始部落。
但是既然有人请客,叶晚棠还是郑重地换上黑色的连衣裙和高跟鞋,把头发挽起,戴上珍珠项链,临走之前又从包里翻出一条米白色披肩。
沈景衍换装的速度更快,反正他平时的打扮百分之八十都是正装。
离开酒店之后,沈景衍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叶晚棠观察了一下,沈景衍完全是以“苏先生”的身份生活,没有动用任何沈家相关的资源。
“你的项链很好看。”上车之后,沈景衍的目光在她的锁骨处停留许久。
这条项链上的珍珠真的和他当初送给南星的太像了,或许全世界的珍珠长得都差不多,可只有他送的那条是从蚌里挖出来,独一无二亲手打磨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时找不到银链子,只能就地取材编了条绳结,绳子丑了点,他脑补了一下这颗珍珠配上他手工编织的绳结,确实没办法戴。
“我也觉得它是最好看的项链。”叶晚棠精致清冷的脸庞难得浮现出些许笑意,“它对我有特殊的意义。”
“男朋友送的?”沈景衍鬼使神差般开口,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们两人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似乎没亲密到问这种私人话题,而他素来对别人的事都不感兴趣。
“不是。”叶晚棠摇头,竟然也开口解释,“朋友送的,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
她转头看向窗外不断向后移动的建筑,眸光中浮现出明显的遗憾与哀伤。
“可惜,他很可能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