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积雪已经被人扫去,白雪沾染着泥土,堆在路旁。
盛国皇宫御花园内开着的花不多,也没多少地方可逛的,这个时候还能看的,也只有梅花了,盛国皇宫的梅花林,她还从未去过呢。
“方忻,我想看梅花。”
方忻一直跟在容清禾身后,她忽然这么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吓了方忻一大跳。
她刚想提醒容清禾,皇帝有令,梅园乃宫中禁地,除了打扫的宫女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踏足。但她想到容清禾在宫中的身份地位,阻止的话也就没说出口。
梅园被人围了起来,仅有的入口还有人把守。
守门的内侍瞧见容清禾等人过来,照例拦了下来:“陛下有令,任何人不许踏足……”
然而,他们的话都没有说完,便被方忻训斥了一通:“放肆!这位是容娘娘,你们是有几条命,敢如此无礼!”
两位内侍虽不认识容清禾,但却认识方忻。
方忻以前是齐穆言身边的一等女官,有时候她说的话就是齐穆言的意思,甚至有些时候齐穆言还会让她代为宣旨,她说话的分量,不言而喻。
两位内侍听到这话,都急忙跪下:“奴才眼拙,求容娘娘恕罪!”
容清禾:“……无妨。”
她到底还要顶着这个该死的称呼多久!
因为夏国和盛国某些习俗不同,好不容易算出一个最好的黄道吉日,却是在明年三月初七,距离现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她要顶着这个难受的称呼好几个月!
容清禾握紧手炉,咬牙道:“把门打开。”
两位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个人起身,打开了梅园大门。
两位内侍拦下方忻,小声道:“方忻姑姑,这位容娘娘是什么来头,居然连梅园也能进得。但无论她身份如何贵重,您还是劝着点,免得容娘娘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您也知道,这里头不吉利。再者,奴才也怕陛下怪罪下来。”
方忻道:“这你们就别担心了,容娘娘是未来的皇后,她就是把梅园翻过来,陛下也不会怪罪。”
两位内侍急忙点头:“那奴才就放心了。”
其实不止容清禾,因为齐穆言明令禁止,随行伺候容清禾的人大多也都是第一次进入梅园。
梅园面积很大,至少有十个永信宫大,但因为常年无人打理,每日仅有两三个宫女有一个时辰的打扫时间,她们打扫也只能匆匆清理下地上的杂草枯枝,根本没时间修理梅树。
以至于这里的梅树都是自然生长,没经过半分人工修剪,虽凌乱,却有几分别样的美感。
梅园中还横着一片湖,湖中心有一座小亭,由桥连接到岸上,同样年久失修,桥上积雪都还未扫去。
容清禾想进去坐坐,她看看桥上厚厚的雪,最终忍住了走过去的欲望,在湖边找了个亭子坐了进去。
容清禾还未走进去,立刻有宫女抢先一步进去,把里面清扫干净,容清禾刚坐下,又有宫女上前把火炉烧了起来,各式点心茶水摆了一石桌。
容清禾都有些奇怪,这些东西她们哪来的?难不成一直抬着,随身携带?
容清禾啃着一块绿豆糕,看湖里野鸭破冰而行。
容清禾看着看着,视线就飘到了一旁的梅花上。
梅花粉艳动人,白雪纯白无瑕,相应在一起,是多么……
等等,梅树之间,似乎有一位穿红衣少女穿梭其间。
容清禾揉揉眼睛看仔细,确实有,而那少女已经走到湖边,静静站着。
容清禾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忙问:“方忻,你看那边站着的是谁,我怎么看情况有些不妙。”
距离太远,容清禾看不清楚少女的五官,而少女也并未发现她们。
少女看到湖中有野鸭子在游,寻了处野鸭子刚破开冰的地方,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终身一跃跳到了湖里。
容清禾手中的绿豆糕都吓掉了,急忙道:“有人落水了!快去救人!”
这是冬季,湖面还结着冰,跟着容清禾的大多都是宫女,没几个人敢跳下去救那位少女。
容清禾急道:“快去救人啊!”
众宫女虽然胆怯不敢下去,却不得不听容清禾的命令,跳下去救人。
其实方才容清禾差点把手炉扔了,解开披风自己跳下去救人。奈何她不会游泳,不懂水性,她跳下去也只是给湖底的鱼多一些饲料而已。
有宫女游到那少女身旁,不顾少女死命挣扎,硬拖着她往岸边游去,奈何那少女一心寻死,竟挣脱开了,并往湖心游去。
甚至,她还捏住鼻子,主动往湖底沉去。
湖里的宫女见少女还要往湖心游去,气的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一记耳光打过去,把少女打懵了,随后拖着她往岸边游。
岸上,不会游泳的几位宫女不知从何处找来了木棍,伸到湖里却发现木棍不够长,够不着。
木棍够不着她们,容清禾便让宫女们把披帛取下,系在一起抛到湖里,往岸边游的宫女见状急忙抓住披帛,边游边被拖着,好不容易上了岸。
容清禾急忙让人进亭内取暖,命刚才没下湖的宫女去把太医叫过来,顺便回去取几件披风。
被救上来的少女呛了不少水,现已是昏迷状态。
她穿的很单薄,衣服上绣着龙凤呈祥图案,似乎是嫁衣,她的发髻方才被抓散了,发饰早已沉入湖底,青丝经水一泡,此刻几乎一半都贴在脸上。
容清禾摸摸少女的手,僵硬冰冷,她的手已经被冻僵,呼出的气都是白的,怕到时候少女没被淹死,被冻死了。
容清禾把披风脱下给少女盖上,伸手拨开少女脸上粘着的、已经开始结冰的头发,问道:“方忻,你看一下这是谁。”
好好的姑娘,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怎么会想寻死呢,看她穿着嫁衣,莫不是被某个负心汉辜负了,一时想不开要投湖吧。
方忻看清楚少女的脸,当即惊呼道:“这是……嘉元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