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从宁嘉文的工厂出来，便看见等在外面的人。
她和高秋曼自从年前省城那批合作结束之后，便再没见过面，如今莫家的管家居然找到这儿来，让宋颜多少有些意外。
“宋小姐。”那人快步走过来，有些急切的问：“咱们太太想见你一面，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人都找上门了，宋颜哪好轻易拒绝：“带路吧。”
去往莫家的路上，宋颜才知道，今早高秋曼让去去了趟县城，得知她人来了市区，这便找到石蕾这里了。
宋颜刚跟着管家进了莫家院子，一抬眸便看见高秋曼裹着件披肩迎了出来。
只见她满脸堆笑道：“如今我想见你这大忙人，可是要将整个市区翻过来不可。”
“瞧您说的，只是没碰上而已，我这不就来了吗。”
高秋曼抓着她的手兴奋道：“我有件天大的喜事要同你说！”
进屋之后，高秋曼便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过来：“你仔细看看。”
宋颜接过逐字逐句瞧了一眼，那是一份合作协议。
从字面来看算是利润很高的合作，但是有些细节，宋颜觉得……
不等她想明白，只听高秋曼笑问：“怎么样，能不能试试？”
宋颜眉心微不可见的拧了下：“利润是很客观，可是每次要交的量不算少，而且协议规定，第一次交货之后支付百分之十的费用，中后期才能交百分之四十。出货数量达到合同规定的百分之九十之后才能收到百分之五十的金额。等全部交付完，试穿七天之后才能付足金额。”
这对于一般商家来说，垫支的金额算是比较大了。这样一来，风险也会增大。
高秋曼笑道：“我知道风险有些大，可他家的利润也比平常的高出一倍啊！”
“这一点确实挺诱人的，我只是想不明白，衣服而已，为何要试穿七天才能付钱？”宋颜轻笑道：“难不成七天之后，他们不满意还想赖账不成？”
宋颜想，就算是在后世，电商可以根据买家信用提供七天无理由退款，那也得先付清钱再试用的。
现如今这家老板的思想倒是前卫，不付全款就想试用，这算盘打得啪啪响啊。
“那倒也不至于，他是景国之前的一家合伙伙伴，想必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宋颜听罢只是笑笑，虽说这年代人心相较于后世要淳朴一些，但坏人可是不分年代的。
“高太太若真想做这笔生意的话，我介意你再加一条。”宋颜寻思道：“既然这是对方的定制款，你让他前期再多付百分之二十，出货数量中后期后付款金额必须达到前期的百分之八十。”
“还有，若出货质量没有大问题，对方无理由毁约的话，违约金为合同金额的百分之一百三。另外，您合约中写明质量承诺期，凡是他验收入库的东西，在承诺期的任何问题您这边负责维修，至于想不付全款试用七天的理由，完全可以不必理会。”
“这……”高秋曼有些迟疑，若这样一来，对方会不会觉得她事多，要是不跟她合作了可怎么办？
宋颜凝眉道：“我刚刚说的这两条，对他其实没什么影响。一没让他加钱，二没要求他降低合同中的要求。要是他不愿意的话，那这份合约您可能得仔细考虑一下。”
“不是我要考虑一下，我叫你来看看这协议，就是想让你和我一起拿下这份合约的！”年前省城那次合作结束之后，后来高秋曼便一直接一些量少利润也少的单子。
那些东西没什么复杂性，她这边独自可以搞定，便没去麻烦宋颜。
眼下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大的单子，她自然还得叫上宋颜。
“这利润我五五分，你帮我想想办法。”年前那批货，宋颜抽成不多。高秋曼想着这次，她总不能继续继续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
“莫太太，我还是觉得这份合约您得慎重些。”宋颜语气严肃：“所谓合作，利润是一方面，安全也是不能忽视的。”
“我知道，所以这不找你过来看看吗？”高秋曼笑道：“我晓得，你最近生意好可能也瞧不上这笔订单。那你就当做是帮帮我的忙，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颜思索道：“这样吧，您按照我刚刚说的重新拟定一份合约递过去，若对方肯签字，那便合作。若是对方不愿意，那我只能劝您忍痛割爱了。”
高秋曼怔了下，然后笑道：“行，听你的！”
她有意留宋颜吃饭，但宋颜说县城还有事情要处理，她便不好强求了。
将宋颜送走之后，高秋曼那贴身的保姆忍不住道：“这协议先生也看过了，他都没说什么，这宋颜倒是挑刺的很。我看她就是看您太将她当回事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你不懂，宋颜这丫头仔细着呢。”高秋曼心中还是分得清的，宋颜和莫景国站的立场不同，考虑问题的方式也不同。
但无疑，宋颜刚刚说的那些，也确实都是问题。
只是她昨儿去拿协议的时候，对方说了，要么合作，要么不合作。
如果她再改了内容重新拿过去，只怕那人未必会卖给她这个脸面。
高秋曼看着那份合作不禁皱眉想，若是不改，依宋颜的性子宁可弃了这份合约不要，也不会帮她的忙。
这就比较难办了…
大门外，宋颜没走几步一抬眸就看见不远处有人拉着黄包车朝莫家方向走了过来。
似是坐着两个男人，车帘遮住了脸和上身，认不出是谁。
那辆车与她擦身而过，宋颜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人拉着车经过莫家门口往别处去了。
她倒也没多想，转头继续往前走。
车内，男人低低问了一嗓子：“那姑娘走了？”
“走了。”
刘明才轻哼一声道：“妹夫，你看我猜的没错吧，妹妹拿了合作单一准和这个丫头联系！这丫头，鬼着呢，哄得我家那妹妹成日围着她转悠，从你这哄去的合作单，全哪去替小丫头赚钱去了！这小丫头成日里怕是没少给我那妹妹出主意，才将我那向来温顺的妹妹，弄的这般咄咄逼人，争强好胜！”
莫景国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睛，淡声问：“依你看该如何？”
刘明才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还能如何，想妹夫在市区的势力，叫她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翻不了身，那还不容易？”
莫景国凉凉看了他一眼，让他对付一个十多岁的姑娘？他是不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