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
夏此安回身看去,是裴绍几人来了,身后是魏灵宽。
全岳已经捆了刘宠,其他的苍离卫把他押在后面。
“请殿下把人交给我们。”封程开口道。
不等夏此安说话,全岳一口拒绝,“此人行刺皇后殿下,理应由苍离卫带回,交由廷尉审理。”
“皇后殿下,此人与我等有私怨,这一次的暴乱也是冲我等而来,请您把他交给我们处置。”封程看向夏此安,满心以为夏此安一定会答应他。
“替三公主松绑,由阁主和七王子共同带回,其他人,收押廷尉。”
“是。”全岳把魏灵宵手上的绳索解开,把她推给对面的人。
魏灵宽上前一步接住她,“姐,怎么样,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吗?”
还带着面纱的魏灵宵摇摇头,扶着魏灵宽的手臂将将站好,“你呢,太子的人送信说你中毒了,怎么样,没事吗?”
中毒?这都多久的事了,难道魏灵宵是听说消息后一路从南方赶来的?夏此安叹一声姐弟情深。
封程见魏灵宵安然无恙,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盯着刘宠不放,“请殿下将刺客一并交于我等。”
“按律法,他们会被带回廷尉审问定罪。阁主要这些人,也只是为了报仇而已,反正最后结果是一样的,谁带回去,也不重要了。”夏此安把捡来的剑丢到一边,“全岳,回宫。”
“站住!”封程拦在她身前,“既然殿下说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为何不能由我们带走。”
全岳亮出刀,“岂敢无礼!”
夏此安推了推全岳持刀的手,示意他不必出手,然后对封程道:“阁主,我可以向你承诺,绝不会宽纵这几个匪徒,一定为梁国分司的人报仇,你看如何?”
“我要带走他们。”封程坚持。
夏此安眼看着劝说没用,但是自己又不想放过刘宠,他是谋害哥哥的元凶,她希望可以亲手替哥哥报仇。想来想去,只能无视阁主的命令了。
“全岳,守好这个人,今天他若是丢了,我唯你是问。”
全岳领命,“是。”
“皇后殿下!”封程再次出手拦住她。
苍离卫全体拔刀对峙。
江升月和韩晁也不得不拔剑站在封程两边。
魏灵宽自然是不愿意趟这浑水的,把他姐姐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就是这一推,魏灵宵行动间,她的面纱的一边自鬓角滑落,露出她绝世的容颜。
夏此安看到后一恍神。
是她!
当年鹤州大战时,冒充南司属下从东司窃取情报的人!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夏夜,就是这个女子拿着南司的令牌,来到南司取走密函,使得大齐军队败退,新平阁血卫伤亡惨重。沈沉州没有查到那个女子的来路与去向,只知道对方是南司的人,以为是内部有奸细,于是唯一从南司调往东司的女子夏此安背了这个黑锅。夏此安原本是不承认的,但是查出的证据都表明,此人与南司司主江升月和西司司主陆野有瓜葛,夏此安心知他们是被蒙骗了,又不愿意他们被惩戒,于是自己担下所有过错和惩罚……
她后来也调查过那个女子,但是一无所获。她以为,那个女子应该是梁国的细作,大概无从查起了。谁知今日会在此遇见,而且还是她费尽心思要救的人……
自己冥冥之中,为她背了一次锅,还成全了她的姻缘,这一次,还救了她……
夏此安觉得自己冤得慌,委屈又无奈。
“都给我住手!”她喊道,“都停手。”
人们面面相觑,都摸不着头脑。
夏此安一步一步走到魏灵宵面前,一把扯下她的面纱,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魏灵宽马上护在魏灵宵的身前,“你要做什么?”
封程也过来,拉住夏此安的手臂,“不要冲动,她是新平阁价值万金的保单。”
夏此安眼中盈着泪光,她看看魏灵宽和封程,“好,我不动她。”
封程刚放下手,夏此安一把就扯住了魏灵宽的衣服,一手拔出侍卫的刀架在他的脖颈。
“殿下!”
“灵宽!”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新平阁想要救下人,一边还要拦着魏灵宵。
苍离卫护在夏此安的周围以防新平阁的人出手,同时还要警惕魏灵宽会不会反杀。
刘宠看到这里,竟仰天大笑。
只有裴绍还镇静地站在那里。
“皇后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封程厉声责问她。
魏灵宵哭着求她放了魏灵宽。
刘宠叫嚣着,“杀了他,你动手啊!”
江升月也心急不已,“皇后殿下,你这是为何啊?”
“别冲动啊,大不了,刘宠我们不要了还不行吗?”韩晁急切道。
全岳在她旁边低声道:“殿下,此时不宜对七王子出手。殿下三思啊。”
被她控制的魏灵宽倒是还算冷静,“殿下,我们有事好商量。”
“商量?怪不得你知道鹤州大战的真相,原来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夏此安冷笑,“七王子好计谋啊。三年前的一个阴谋,如今拿出来也能搅一个天翻地覆,这天下就像是你掌中的玩物一般。”
魏灵宽一怔,才知道原来是她发现了姐姐当年窃取情报的事,“皇后殿下,此事我一定会给你和新平阁一个交代。鹤州大战的惨烈,皇后殿下是亲自经历过的,殿下一定不愿意战事重起,所以还请殿下三思,切莫冲动行事。”
夏此安听着这话就觉得讽刺,手中的刀陷进魏灵宽的皮肤里,“那些‘惨烈’,就是你们姐弟给我的!你还好意思提起!”
“殿下!”
“殿下!”
全岳和封程出口想要制止她。
“还听不明白吗,鹤州大战时,是他们姐弟联合起来窃取了东司的情报,这才导致齐国军队大败,血卫死伤无数。你们忘了吗?”夏此安声音发着颤。
江升月的剑哐啷掉在地上,“什么?是……是她?”
封程意识到接下来会很难控制,“韩晁,带升月走!”
“走!”韩晁拉着江升月想要离开了这里。
江升月甩开他,“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的事,江升月是了解一些内情的,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拿走了情报,但是她清楚,这其中是有自己的一部分过错在的。在她发觉自己疏忽之前,沈沉州已经抓了夏此安定了罪,韩晁当时也劝她,不要再提起此事,否则自身难保。所以她就将此事埋在心地,想着只要对夏此安好一些,就可以慢慢弥补自己的过错了。
可原来,夏此安一直都知道真相的,她一直都知道,是替自己隐瞒了罪责……
“是我……都是我……”江升月看着夏此安泣不成声,“你知道是我害得你险些丧命……你一直都知道……”
夏此安怔住,她只是一心要揭发魏灵宵,没有想到会牵连江升月的。
她明明之前还劝沈沉州不要重庆调查当年旧事,怎么自己反倒先说出来了……
夏此安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江升月还要说什么,被韩晁手刀劈晕,扛起来带走了,“阁主,我们先行一步。”
沉默片刻,魏灵宵出声,“当年的事是我一人所为,不要为难灵宽,要杀要剐,冲我来。”
夏此安原本的动容烟消云散,“这话谁会相信?鹤州大战的事,定是你们共同策划的阴谋。他魏灵宽撇不清的!你是新平阁要保的人,价值万金,我不能动,但是他的命,本就是我给的,我现在想拿回来了。”
“求你,放了他吧,你杀了我或是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放了他……我……我可以让李盛回到你身边……”
“谁稀罕!”夏此安红着眼,“当年我受了什么的苦,不还都是替了你。今年却阴差阳错地成全了你的美事,今日还救了你,我已经做够善事了!今日我只要了清恩怨!”
封程一手拉着魏灵宵生怕她扑上去送死,一边安抚着夏此安,“皇后殿下,此事我们从长计议,先不要冲动,你这一刀下去,梁国和大齐,就要再燃战火了。”
全岳也劝道:“殿下,切莫意气用事。”
夏此安握刀的手颤抖着,声音哽咽,“为什么?明明他们是罪魁祸首,为什么不能——”
话语戛然而止,夏此安紧握着的刀掉落,她身子一软,向后倒去,被一袭红衣的人接住。
“沉州。”
全岳不明对方是敌是友,拔刀相向。
沈沉州把夏此安交给全岳,奈何全岳要执刀保护,所以裴绍上前接住她。
魏灵宽趁机躲在封程身后,魏灵宵急忙查看他的伤口。
“沉州,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纠正当年的错误的。”沈沉州脸色阴郁,向魏灵宵走去。
“沉州!她是新平阁要保的人,我们不能自己坏了规矩!”封程拦住他。
沈沉州顿住,“当真?你要为了一个万金的保单,放掉当年的奸细?”
“我也不想,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不守规矩,我们新平阁难以立足。再者,我更不想两国开战。”
“看看她,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沈沉州一指夏此安,“你还记得她当年半死不活的样子吗?现在要放了魏灵宵,你甘心?”
封程也很是为难,“沉州,冷静些。”
沈沉州看看魏灵宵姐弟,又看看封程,冷笑道:“好,我冷静,我听你的,按规矩来办事。当年的事是我失察,既然不能捉拿真凶,不能牵连四司,就由我来承担当年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