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御史中丞之案4
云碎月霄离2020-09-24 23:343,118

  大齐的太常海山被革职查办已经四五日了,这些天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说太常与宁王一党,意欲推翻新皇改立宁王。

  涉及谋逆之罪,所以圣上和皇后都不念旧情不能姑息,下令廷尉严查,着司吏校尉辅助,而且手段颇为狠辣。朝中大臣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连来参加宴会的家眷都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一句话而惹来杀身之祸。

  宴会设在宣池上的宝宜台。宝宜本是宣池湖上的一座小岛,先帝时在岛上建了一座专用于后宫宴饮的宫殿,改称宝宜台。宝宜台四面环水,景色极好,夏日清凉,而到了现在初冬时节却又稍显温暖,听说冬日里雪后,冻结的宣池更是如银装素裹的圣洁仙境般,调皮的小皇子和公主们还会在湖面滑冰嬉戏。不过夏此安是没有见过的,她想,若真如人们所言那么美,等初雪后,她一定要来看一看。

  皓兰又整理了一边夏此安的礼服和凤冠,确定没有失礼之处后,抬手托住她的手臂,引她从后殿走向前面的宴宾台。

  夏此安一进场就受到命妇们的朝拜,问安声响彻整个殿堂,走上主位坐下来,俯看堂下跪叩的人们,夏此安终于能体会罗生所说登基典礼时感受到的那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澎湃荣耀。

  这大概就是权力和尊贵最直接和实在的体现了吧,夏此安发现自己只是很激动感慨,却不是那么迷恋这种感觉,她没有因为人们的顺从拥戴和跪拜而欣喜。看来她果然没有追逐名利的那种天分和欲望罢。

  堂下那些人,在她看来就像酒楼里咿呀唱戏演故事的角色而已,她好像看客般,始终难以进入那个故事感同身受,她们自演她们的,从来与她无关。她不贪慕这些不是自己亲手挣得的荣华富贵,也不留恋这本不属于她而她也永远难以领会的权势。按身份讲,她这一生可能再难有机会与这些人同坐,可若以灵魂区分,她却比这些熙攘庸碌的人们高贵和自由得多。

  “平身。”在刹那间看透权势尊贵后的夏此安已经不复来时的紧张和忐忑,更加从容镇定了。因为她不求,所以不在乎。

  原本她只想万无一失地办好这场宴会,为自己扬名立威,也为稳固新皇的政局,可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了那样的想法。新皇的朝政在于经营和领导,不是觥筹交错恭维奉承换来的。至于她这个皇后的名声,其实她自己远没有那么在乎,从前被弹劾时她都无为所动,现在又能如何?

  待宾客入座,她随意说了几句客套话开场,丞相夫人带大家举杯敬她,乐声响起,歌舞开始。

  夏此安简单吃了几口菜,觉得菜肴和歌舞都索然无味。

  “殿下先吃一点垫垫,奴已经安排小厨房在做殿下爱吃的菜,等回去后殿下再多吃些。”皓兰弯腰低声说道。

  夏此安笑一笑,“还是你最贴心了。”

  听皓兰说,这场宴会是历来新皇登基后都会举办的,为的是让皇后拉拢臣工,树立威信。可眼下她还未被正式册立皇后,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听说年后正式册封,还会再举办一场这样宴会,这种无聊的事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办么,夏此安现在已经开始愁了。

  皓兰见她无聊,就弯下腰在她耳边和她介绍在座的都是哪家的家眷,儿女又婚配哪家,谁与谁是闺中好友,谁与谁又曾有什么过节。

  夏此安听完不由得笑道,“我们怎么成了如此八卦的人了……”

  “这哪叫八卦啊,京城的人都知道的。”皓兰道。

  知道她是为逗自己开心,夏此安顺着她的话说:“可我看,她们面上倒维持得很好,一点看不出有嫌隙的样子。”

  “那是因为她们不知道您的脾性,都不敢呢。”皓兰说起以前的趣事,“先帝时候,赵……太后曾在中秋节时设宴,那时候岑夫人和沈夫人就差点打起来呢。”

  夏此安不禁笑出声,好歹是乐声掩盖住了,她抬起袖子一遮面,“太后都管不住的人,我就更没办法了。”

  “还有也是因为这几日查谋逆案的缘故,这些夫人们也吓住了。”

  说起案子,夏此安又严肃庄重了几分,“对了,太常海山的家眷是哪个,你指给我看看。”

  皓兰摇摇头,“都革职查办了,海夫人怎么还会来呢。她上书说身体不适,缺席了。”

  也是,头顶这么大的罪名,哪里还有心思赴宴呢,即便这宴是皇后邀请。

  “那都水使和少府的家眷呢?”

  “就是那边穿绛色的那一位和戴红珊瑚步摇的那一位。”

  夏此安顺着皓兰的视线看过去,就找到了。她二人尤其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动筷子不饮酒,也很少与左右其他人攀谈,那模样看上去忐忑又慌张。

  定是她们的夫君曾告诫她们了,要格外低调谨慎。

  “御史中丞的家眷到了吗?”夏此安的目光离开那两个人,看着皓兰问道。

  皓兰扫视堂下,回答:“到了,是刘御史的女儿。就坐在丞相夫人身边,您看到了吗?正和瑜城姑娘说话的那位。听说刘御史出事后,御史夫人一病不起,至今也未见好转。”皓兰的语气里带着担忧和同情。

  “你去唤她们上来吧,我和她们说说话。”夏此安拍拍皓兰的手。

  皓兰带着这三个人登上主位时,殿里所以的目光都汇聚这里,不知是不是夏此安的错觉,有一瞬间她感到乐声都停了。很短暂的注目后,大家又不约而同继续刚才的事,好像并不在意殿上的事。

  但夏此安知道,这些人虽然假装不关心,实则都很好奇。

  其实她也没有别的什么目的,只是想安慰这个失去父亲的姑娘,再和丞相夫人打个招呼而已。

  夫人带着两个女孩子向她行礼。

  “罢了,方才不是才跪过,这么折腾做什么。”夏此安说着玩笑,把她们扶起来。

  三人顿时觉得皇后温和可亲。

  夏此安先是对御史中丞之女说了几句同情怜悯的话,眼见说的小姑娘眼泪闪闪,连忙转了话题,“刘御史是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圣上和我是始终感念他的,你放心,也请你转告刘夫人,此案廷尉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对会给刘御史给刘家一个公道。”

  “妾谢殿下。”刘氏女体不胜衣,加上情绪悲痛,看上去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夏此安转向丞相夫人,“我也听说了,这些日子来夫人一直再帮衬御史夫人料理刘御史的后事,我也多谢夫人照料刘府,往后刘府有什么难处,夫人尽管向我说,我能帮则一定帮的。”

  “妾谢殿下,殿下真是体恤下臣。”丞相夫人很是感动。

  夏此安又嘱咐了瑜城好好读书天凉加衣之类的话,就让两个顾念先回座位去了。

  丞相夫人很会察言观色,“殿下是有什么事要单独与妾言说?”

  有是有,不过夏此安觉得自己不太能说得出口。

  “是……是这样,我曾听闻,瑜城和……裴长史有过婚约?”到底该说“有”还是“有过”,也让夏此安纠结了好一阵呢,最后还是选了这个过去式的“有过”。

  丞相夫人的面色变一变,不过倒是没有太抵触,“是的,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殿下以前在北地,所以没有不知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您也知道,绍儿是丞相与我的义子,他虽然一直未改口,但是总是在范家的户籍上,这总是一家人,以前的……婚约也不好提了。”

  夏此安点点头,试探道:“不知夫人还有没有把这婚约再提的意愿,若是可以……另立户籍以后,我也可以让圣上赐婚?”

  夫人听了连连摆手,“不,殿下误会妾的意思了……其实丞相和绍儿都不想再提婚约的事,妾以为,也只能作罢了……”

  “哦,这样啊……”夏此安有些为自己乱点鸳鸯谱的行为尴尬,要不是封程说,雪疾以后登基,裴绍最有可能成为丞相,让她笼络裴绍,她才不会来管这些闲事呢。她就不明白了,笼络提携裴绍,就一定要给裴绍赐婚吗?男人就一定要先成家再立业吗?那为什么阁主他至今还未婚呢?根本说不通嘛。

  丞相夫人看看夏此安,“殿下就只是为了犬子的婚事?”

  “嗯……是,裴长史年已过弱冠,放眼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大多都已娶妻成家,圣上也是希望裴长史早日安定下来。”夏此安把罗生拉出来当挡箭牌。

  “妾谢圣上和殿下的关心,只是绍儿这孩子,自小很有主见,再说我和丞相也不便干涉他太多,所以……至今还未再定下婚姻事呢。”

  “啊……我看夫人对刘氏女很疼爱关照,不知裴长史的想法如何?若是中意,倒也是一桩佳话啊。”夏此安说着险些咬了舌头。

  丞相夫人慈祥地笑笑,“待妾回府问问犬子的意思。还是多谢殿下的关心了。”

  熬了一个时辰,宴会终于结束,夏此安与诸位夫人道别离开。

  然而她没有回自己的寝殿,反而是来到德政殿。

  全岳和陆明川已经等在那里。

  “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夏此安急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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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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