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掌事离宫
云碎月霄离2020-09-30 22:333,262

  刘御史被害一案了结已有半月,这些日子朝中大臣对此议论纷纷。

  无外乎是觉得太常罪及谋逆,却只是流放而已,处罚太轻,或者是谈论成王宁王先后谋反,朝堂动荡。有的人说,太常并未参与大典谋逆案,只是被牵连,所以圣上网开一面。也有人说,宁王谋反本就是怀璧其罪,是新皇容不下诸位亲王。还有人知道一些内幕的,说是成王宁王野心太盛,不敢做臣子。

  花园里,有几个大臣坐在石桌边闲聊。

  “你们不知道,我听说,先帝,就是被成王和当朝太后毒害的。”

  “有这种事?那圣上为什么只治成王带兵谋反,却不惩治太后,还给她尊位呢?”

  “嗐,没有证据啊,况且,这等秘事,哪好摆在台面上说呢。”

  “好在成王现在被定北侯囚在封地,也难以再兴风作浪了,只是这宁王,也是野心不小啊。”

  “假的!什么被定北侯囚在封地,没有的事,听说这成王早就逃了。大家猜测着,是跑到宁王那里去了。否则圣上也不会拿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召宁王进京。”

  “竟是这样?那这以后,必有一战啊。”

  “岂止如此啊,我听说,圣上大婚时突然病倒,也是成王害的。到如今都多久了,还未见好,也不上朝。唉。”

  夏此安和裴绍听了这些话,互相看一眼,林公示意要不要出声提醒,夏此安摇摇头,一行人向别的方向去了。

  “没想到朝中大臣们,都如此听信传言。该好好整治整治了。”裴绍道。

  “让他们说去吧,咱们能管得住他们的嘴,还能管得住人家的心思不成。”夏此安不太在意。

  裴绍想想也是。

  “宁王那边有消息了吗?”

  “负责的官员已经到了宁城,但目前还没有别的消息。”裴绍顿一顿,“臣以为,宁王未必会束手就擒,更何况还有成王和赵将军在他身边谋划。”

  “赵将军确定已到宁城?”夏此安看向裴绍。

  “是,昨日线报,说赵将军已经抵达宁城。”

  “昨日的事,今日才告诉我?”

  “臣……忘了。”

  夏此安打量着他,“我记得裴长史一向好记性,偏偏这件事就忘了?算了,我也懒得管。”

  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朝中几位重臣虽然以她马首是瞻,但毕竟忌惮她是张家的人,以她对待成王宁王两位亲王的狠辣手段,以及隐瞒宣王的传位诏等等事情的用心,让他们对她的忠心很是怀疑。她掌权后极力打压先帝的子嗣,而圣上又仅仅是个傀儡,这任谁看,对会觉得反常,以为她有二心。而裴绍,还是那个从一开始就对她满是疑心的人,所以隐瞒她一些事情,她很能理解。

  “臣真的只是忘了,没有旁的心思。”

  “随便你们,不过我要告诫你,不要小看宁王和成王,他们身边可不止一个会打仗的赵将军,还有一个极善谋略的梁七王子。所以凡事小心为上。方才那几个大臣,都预感到‘必有一战’,你们可不要为了保先帝子嗣,而掉以轻心啊。”夏此安说完,转身离开。

  裴绍站在原地思量,大典前,听闻魏灵宽曾来到顺京,难道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梁国,皇后她是怎么知道的呢?若皇后的情报是真,那眼下的形势可是很严峻啊,说不定就会由亲王夺位演变成里通外国两国交战。

  “殿下对裴长史很是宽容。”路上,林公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夏此安笑笑,“我一向如此,林公侍候圣上,许久不在我身边,怕是忘了。”

  林掌事赔笑,“是奴说错了。”

  “你们就在此处等候。”夏此安看看林掌事,“林公陪我在湖边走走吧。”

  “奴遵命。”

  夏此安慢慢向前走着,“林公啊,相比大皇子,你更属意宣王当皇帝,是吗?”

  林掌事急忙跪下,“奴岂敢。”

  夏此安扶他起来,“这里没有别人,我们自在说话罢。”

  林掌事低着头,“奴只是跟随先帝多年,所以心里放不下先帝。先帝有诏书,若太子不能登基,则有宣王继位。奴知道,殿下没有忘记遗诏的事,奴也知道,那遗诏,应该是殿下拿去了,对吗?”

  “是,我没忘。”怎么能忘了呢,皇帝驾崩这种事,几辈子也碰不到,遇到一次,就一定能铭记一生了,她当时是很害怕没错,但还不至于一晕就把什么都忘了,那不过是骗人的话。

  “奴知道,殿下是聪慧能当大任之人,否则先帝也不会力排众议促成殿下和太子的婚事,也不会临终前把大事都托付给殿下。奴也看得出,殿下很像大长公主,也像先帝,果然是李家的血脉。”

  这……确定看得出相像?夏此安抿抿嘴,说起正事,“其实我是。有话要单独和林公说的。”

  “奴洗耳恭听。”

  “林公自幼就在先帝身边,是先帝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仔细说起来,也是我的长辈。”

  林公低头,“奴不敢。”

  夏此安看着远处的风景,“林公你说,先帝在时,最中意哪个皇子?”

  “那自然是太子殿下。”林公这样说道。太子是先帝原配高后所出,人人皆知,先帝与高后琴瑟和鸣伉俪情深,所以太子不止占了嫡长这一份,还是先帝心爱之人所出,自然稳坐储君之位。

  “先帝对宣王如何?”

  “父慈子孝。”

  夏此安笑笑,“林公真当我是在东应城长大,不知晓京城之事么?宣王,是长子,虽然庶出,但是先帝也是对他报以很大期待的。可后来为什么,对宣王那么失望,很少见面了呢?”

  “宣王受封,远去封地,所以相见甚少。”

  夏此安摇摇头,“恐怕不是吧?我记得,有那么一桩事,让先帝很是动怒。先帝没有想到,一向敦厚老实的宣王,会向手足兵戈相向。”

  林掌事很明显是知道皇后所说是何事,“宣王是受小人唆使。”

  “是不是小人,要查了才知道啊。林公,当年的案子,很多人都提起重查,其中缘故,林公最清楚。我也不能保宣王多久,所以……”夏此安看看他,“遗诏的事,就当没有,总不能让人骂先帝昏庸罢。”

  林掌事面上哀痛,“殿下已经准了重查之奏吗?殿下何不放宣王一马?先帝成年的子嗣,也只这几个了。”

  “林公啊,一饭之恩,这么多年,你都还尽了,不欠了。趁还走的动,去江南看看吧。”夏此安转身离去。

  林掌事一人留在湖边。原来皇后殿下什么都知道,知道当年的案子不公,知道自己受过宣王恩惠,知道自己为宣王做过什么。知道这一切却愿意放自己离开,也是个念恩情的人啊……这小丫头确实伶俐啊,怪不得先帝那么喜欢。林掌事笑笑,对着夏此安离开的方向跪下,“奴谢殿下。”

  夏此安独自在湖边走着。之前和封程商议遗诏的事,封程似乎是打算灭口,那样确实是一了百了一劳永逸,但是她不想林掌事出事,毕竟自己进宫这么久,全靠林掌事的照顾。所以她另辟蹊径。之前听说,在几个皇子间,林公格外关照宣王,夏此安特地找了宫里的老人去问,才知道宣王有恩于林掌事。所以拿宣王的性命做要挟,林掌事必定会妥协。

  方才那番话,实则是警告林掌事:若是你不提遗诏之事,远离京城,我就瞒下宣王的罪责,保他性命。若你执意要让遗诏现世,那么,我就将当年的事查个清楚,别说宣王性命不保,就连先帝的英明,也保不住了。

  林掌事对先帝和宣王的感情极深,所以,他必定会就范。

  正走着,一个果子丢到她身上,夏此安抬头一看,沈沉州就坐在不远处的树上。

  因为害怕,身子下意识一颤。她还是开口打招呼,“司主。”

  沈沉州一挥袖,从两三丈高的树上跳下来,落地无声。

  这轻功,怕是只有君问能与之媲美了吧。夏此安感叹。

  “封程让我过来问结果。”

  “他答应了。”

  沈沉州弯起唇,“很不错嘛。”

  夏此安沉默。

  “江升月又跟我要人,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了。”他玩弄着手上的树叶,干枯的叶子在他雪白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好看。

  “四司成员去留,全凭司主做主。”夏此安这话倒是规规矩矩。

  “我没答应。”沈沉州转眼间就捻碎了枯叶,碎屑随风飘向结冰的湖面,“她说,如果你再跟着我,伤病好不了。但是,我偏不。”

  夏此安哆嗦一下,没有接话。

  “夏云意,你记住。当年的事,你是受苦了,但是我没有错,所以我也不会认错,永远都不会,你想都不要想。”

  沈沉州走了好久,夏此安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跌坐在地上。寒冬时节,冷气顺着地面散到她的身上。

  当年的事,无论是受刑还是服毒,她都无怨无悔,那是情势所迫,或者说是她自己选的。但是这些年来,她的心病熬成病根,反复发作,为的不过就是新平阁里这些人的悔过罢了,为当初对她的不信任而悔过,真心地说当初是他们错了,仅此而已。

  或许这事换了别人,病愈又领了特权令牌作为补偿之后,就不会这么计较,但夏此安不一样,她是个孤儿,封程是受哥哥所托照顾她的,新平阁就是她的家,她不能接受家人的不信任,更不能接受家人在误会之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受了委屈,想要一个公道,就这么简单而已。

  但是,方才沈沉州说,他永远都不会认错……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封程的意思呢?夏此安不知道。

继续阅读:第40章 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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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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