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此安看着眼前的人,震惊不已。
她说的是真的吗?寒辰不是大兴王的儿子,而是母亲的骨血?
这可能吗?
怎么可能?
夏此安看着寄嫆起了杀心。
寄嫆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撒下弥天大谎?她的目的是什么?她背后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这是大兴王想要保下寒辰的一个计策吗?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她咬牙道,“你是大兴王派来的吧?她从穆逻那里知道了寒辰在我手中,害怕我对寒辰下杀手,所以才编造出来这些所谓的真相,想让我放过他,是不是?你们当我是三岁孩子吗,这样的话我也会信?”
寄嫆扑在地上边哭边发誓,说她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一字有假,她便不得好死。
夏此安更加觉得她是在做戏。
越想越奇怪,她一个医女,怎么会跟随军队出征,又怎么会逃跑途中刚刚好被大齐军队抓住?这一切太巧合了……
夏此安是不相信的。她宁可认为这是大兴王的一场阴谋,也不相信天下会有这等巧合。
寄嫆见她面色不好,心知自己的话未能取信于她,于是变得极度恐惧,生怕夏此安一个不高兴就举刀杀了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重复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世子是我接生的,我偷偷把他藏起来了,后来被靖安公发现……靖安公的孩子没了,他就把世子带走抚养了……世子就是先王的孩子,我所说句句属实啊!”
夏此安已经不能思考,她只觉得自己的脑仁疼,寄嫆的话一字一句想针芒刺进她脑袋里,“闭嘴!不想死就安静点!”
寄嫆啜泣着,不在说话。
夏此安刚坐下来,想要冷静一下,就听外面有人说话。
“夏校尉,侯爷有请。”
她看看寄嫆,又看看帐帘,应声道:“好,这就来。”
说完起身,找了一段绳子将寄嫆绑了起来,随后打晕了她。
来到了定北侯的主帐,见内里只有张起和殷副将,她猜测,是要说什么隐秘的事了。
“父亲。”碍于殷副将在场,她只好恭敬一点。
“伤势如何?”定北侯也配合她演起了上慈下孝。
她微微笑道:“小伤,已经上药包扎,不碍事的。”
“那就好。”定北侯道,“那个医女,虽说已经搜过身,也不会武,但你若是要留她在身旁,也要小心。”
“是,女儿知道了。”夏此安猜测,应该是殷副将跟定北侯说了这事。
定北侯这话不单单是担心她会受那大兴医女的暗算,更多的是在旁敲侧击她。
也是,她忽然向军营要一个俘虏,又要留在身边,难怪定北侯会起疑。定北侯本就怀疑她与大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这一次的举动很是引人注目了。
“昨日敌军偷袭营地的事,你怎么看?”定北侯忽然问道。
怎么看?她能怎么看……
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这又是想要从她这里打探些什么?
“女儿以为,昨夜敌军偷袭,人数不算多,应该不是要攻下我军营地,或许,只是一种试探。又或者,这也只是他们的一种作战方式。就像夜袭村落一般。”
定北侯点点头,“殷副将也是这个意思。他说你们去送物资时也曾遭遇敌军袭击,与昨夜偷袭的路数如出一辙。”
“是,当时我也在场。”夏此安道,“他们似乎总是会派出一二十人的队伍,在边境袭扰,甚至是越过边境进入村落,不知是在探寻什么。”
“穆逻领兵,他是知道焱凌军已经分散了一半兵力出去,所以我猜测,这几次的袭扰,是他在探听我方的实力。”定北侯道。
夏此安眯着眼思考着。虽然当初穆逻与她约定回去后不会马上带兵攻打大齐,但是那只是他的想法,他无论如何是不能违逆大兴王的旨意。裴绍听到大兴人说起,他们王上想要召穆逻回去,为的就是攻打大齐。所以,这一切,应该是大兴王早有预谋了。穆逻是知道焱凌军兵力减半了,但是他不得不防张前突然带人返回,所以这才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还好,世子……长兄应该今日便可以到达边境了。”她说道。
殷副将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有些诧异,“世子从顺京返回了?”
“三哥哥回信说,顺京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我担心大兴会出尔反尔,所以就召长兄回来了。”夏此安临时编了个理由。
“殿下英明。”殷副将听到援兵很快就到,心里很是高兴。
三人又闲谈了几句,夏此安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寄嫆已经醒了,手脚依旧被束着,坐在地上。
夏此安还愁不知该怎么安置她,就听她说。
“郡主,方才定北侯的人来问话了。”
“什么?”
“有人弄醒了我,然后问了我几个问题,他们似乎在怀疑郡主。”寄嫆道。
夏此安咬咬下唇,原来这是一出调虎离山啊。
“他们问了什么?”
“他们问郡主是否与大兴勾结,问我来此的目的……”
“你是怎么回答的?”夏此安问出口后便有些后悔,自己这问题问与不问根本没有区别。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知道定北侯的想法,如果定北侯已经认定她与大兴勾结并且决定采取措施,那么她现在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只要尽快赶回东应去想办法接裴绍辽鸢出来,他们就还有希望。
“我什么都没说。我只告诉他们我家世代从医,我在大兴生活艰苦,想要逃往齐国寻求生机。”
夏此安看她一眼,心想,她会如此好心?
“真的,我什么都没说。郡主,你是大兴的主人,也就是我的主人,我岂会出卖你。”
“大兴王还是你的主人呢,你不也背叛了她?”
“我……王上她要杀我。她认定是我延误了靖安公的病情,对我恨之入骨。我也是不得已才要离开大兴的。我若是继续留在大兴,就必死无疑啊。”
夏此安摆摆手,“你不必再说了,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究竟如何。”
就算是大兴王想要她的命,也大可不必令她随军出征,太荒唐了。
“其实……其实……”寄嫆犹豫着。
夏此安一挑眉,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其实什么?”
“其实大兴王让我随军出征,是另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
“她……王上她……要我杀死穆逻将军……”
“什么?!”夏此安吃一惊。
大兴王想要杀死穆逻?这又是为何?
穆逻可是大兴最能征善战的人,大兴失去了穆逻,岂不是如同失去猛虎失去了利爪獠牙……
夏此安深吸一口气,“你编得越发离谱了。”
“是真的,穆逻将军可以作证!”
夏此安叹息一声,“罢了,你也不必满口胡言想要骗去我的信任,我不会上当。不过我警告你,我虽然不会轻易要你的性命,但是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最好安分一点!”
“小郡主……”
“闭嘴!”
“小郡主容我再说一句,我知道你害怕齐人知晓你的身份,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是大兴的郡主是大兴未来的王,我当然会保护郡主你的。只是,穆逻将军从来对先王都是忠心耿耿的,这一次,虽然我失手了,但我总觉得,王上可能还会派其他人去杀害穆逻将军。郡主若是能救救他,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都自身难保,还救别人?”夏此安找了一块布塞上寄嫆的嘴,“我不杀你,但是暂时也不能放你走。等事情查清楚再说吧。先委屈你了。”
她依旧像往常一样,去吃饭,去巡逻,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也借机会观察定北侯等人的反应。
还好,定北侯对她的态度也一如往常,并没有特别地留意她。夏此安可以确定,定北侯应该还没有从寄嫆口中问出什么,或者说,定北侯自己也觉得,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医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不可能与她有什么关系。
晚上,夏此安回去帐中休息。
寄嫆已经靠在桌脚睡着了。夏此安叫醒她,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把带回来的干粮递给她。
“吃吧。”
“谢谢小郡主。”寄嫆可能好几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捧着这个窝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夏此安抿抿嘴,还是问了,“你当真没有把我的事告诉军营里的人?”
寄嫆满嘴的干粮,说不出话,只能摇摇头。
“算你识时务,只要你乖乖待着不惹事,我会找机会把你送出去。”
“谢……谢郡主。”
夏此安看着她把干粮吃完,又递给她一杯水。
“你真的是为母亲接生的医女?”
“是。先王生产时,我一直守在她身边。虽然后来外人都传,她和孩子双双过世,但其实,那婴儿活下来了。”
“就是寒辰?”
寄嫆点头道:“是的。当时宫变,先王已经顺利产下一子,但是我担心孩子落入贼人之手,于是便偷偷把孩子带回了家中。后来,王上也产下一子,因为忙于政务,所以由靖安公照顾孩子。可是,半年后,那孩子忽然得了急病,药石罔效,靖安公担心世子没了,会影响到他以及连海家的地位和前程,于是就抢走了我的孩子,也就是先王的遗脉。”
“因为两个孩子出生前后相差一个多月,所以看上去比较相近,靖安公便就这样蒙混过关……”
“后来,先王的孩子便成为了世子,名字叫做从雪寒辰。”
听寄嫆说完,夏此安不由得发问,“大兴王怎么会连自己的孩子也认不出?”
“王上因为劳累而早产,休息了一个多月就开始忙国家大事,很少有时间照顾世子,最多也就是一半个月才去看一次。”
“那……靖安公待寒辰好吗?”
寄嫆道:“当然好了,世子可是他和连海家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