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牢房里,充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程岚耷拉着脑袋,双眼无神,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无悲无喜,听到脚步声,她茫然地抬起头来。
看到缓步走进来的少年,她双眸霍地瞪得大大的。
虽然只见过聂空一次,但少年的容颜,尤其是那双时而狠辣时而睿智又时而温和的眼睛,曾多次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不是她迷恋上了少年的双眼,而是她心中恐惧。
即便是面对号称‘千面狐狸’的钱序,她都不怕,甚至还敢顶嘴,但此刻,看到聂空走进来,她瞬间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浑身战栗起来。
她曾多次听说过聂空的手段,那是绝对的恶魔手段!
即便她是女人,也绝不会得到聂空的半点怜悯。
“你很怕我?”
聂空缓缓走到程岚身前,蹲下身子,温和地看着她。
程岚眼中蕴含着恐惧,却极力想要保持镇定,怒吼道:“要杀要剐随便!”
“杀你?不,这么美丽的女人,我可不舍得杀!”
聂空忽然捏着程岚光滑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百看不厌的样子。
“呸!”
程岚向聂空啐了一口。
聂空脑袋一偏,躲了过去。
修为达到第二层次之后,他的反应速度大增,轻易躲过了,不过,衣服上还是沾上不少。
“你找死!”
跟进来的梁斌,怒喝一声,就准备给程岚一巴掌。
“别那么粗鲁,吓到小妹妹就不好了。”聂空笑道,依旧捏着程岚的下巴,温和地看着她,“这么美,又这么能干,难怪想过人上人的生活。”
“你想过那样的生活,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我肯定会答应你的。”
“你说,你为什么要走极端,要背叛我呢?”
看着聂空温和的眼神,在听着他的轻声漫语,程岚有些恍惚。
都说聂空是恶魔,根本不懂怜香惜玉,难道是假的?
他其实是个谦谦君子?
“你想想你义父,他跟你一样也是陈家死士,以前也的确吃了很多苦,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朝不保夕,但自从遇上我之后,很多事都可以由他做主了!”
聂空继续说道,
“还有向阳生等人,还有新一代的林彩、张舍等人。”
“他们也都是陈家死士,可他们现在都能自己做主了。”
“当然,他们还需要听从我的命令,但我一般都不会让他们白白去送死,更不会把他们当奴隶去看待。”
“又比如你。”
“自从让你替代‘上官婉儿’,呆在太子身边之后,我可有强迫你做过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没有吧?”
“你说,你突然就背叛我,是不是有点不够厚道?”
程岚怔怔地看着聂空。
她心思乱了。
如果聂空也跟钱序一样,一上来就把她凑一顿,甚至将她千刀万剐,她绝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但此刻,聂空竟然如此温柔地跟她说话,还带着一丝埋怨,就好像多年的好友一样。
即便程岚知道,这可能是聂空伪装的,一旦自己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之后,立即就会有霹雳手段落下来,但她还是无法抗拒。
她眼中不由得涌起了泪珠。
多年来,几乎从未有人如此温柔地跟她说过话。
即便是对她爱护有加的义父,更多的时候,也是严厉多过柔和。
聂空拿出一块手帕,温柔地替程岚擦去眼泪,柔声道:“其实我很能理解你那种迫切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情,我当年也如同你一样。”
聂空说的是自己前世奋斗时的事情。
程岚却理解成了他还在京城中当皇子的时候。
“压抑了许久,终于有了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争取!”
“不过,我很幸运,挺过来了,而你……却是选错了路。”
“选错了路,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我让你义父来送你一程,不过,他不忍心下手,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亲手相送,实在是太过悲惨了一点。”
“因此,我来了。”
说完,聂空站了起来,眼神变得冰冷,“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不,郡王,我不想死!我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背叛您!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程岚突然大哭了起来,扑到聂空脚边,抱着他的腿求饶道。
这是她被抓以来,第一次求饶。
也是第一次说出‘不想死’的心里话。
聂空淡淡道:“有过一次背叛,就会有第二次背叛,我又如何相信你?”
一听这话,程岚就知道还有机会。
她连忙止住哭声,求道:“郡王,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我的为人,义父很清楚,他可以为我作证!只要是我认定的人,认定的事,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
“好,我相信你说的话,但你总要表达一些诚意,我才好赦免你的罪吧?”聂空轻笑道。
他的意思,是想程岚主动交代白月教的事情。
程岚却想岔了。
她忽然脸色一红,羞怯道:“郡王,我,我现在这幅样子……等我休养两天,再,再侍奉您,行,行吗?”
“啊?”
聂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得大声喝道:“你瞎想什么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程岚还以为聂空嫌弃她,忙解释道:“郡王,我虽然伴随在太子身边,但只是监视他而已,我至今还是处,处子之身……”
岑掌柜和梁斌也以为聂空是看上了程岚的美貌,才会想要赦免她。
聂空斥道:“你越说越混账了!我要的诚意是‘白月教’!”
程岚、岑掌柜和梁斌都恍然大悟。
程岚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岑掌柜和梁斌也羞愧地低下了头,感觉自己的思想有点太龌龊了。
程岚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我加入白月教也不久,才几天而已。其实,我会走错路,也是因为认识了左振月……”
随后,程岚把自己为什么会加入白月教,以及白月教的一些基本情况都详细说了一遍。
心理防线被瓦解之后,程岚再也没有任何保留,倒豆子一般,把心里的秘密全说了出来。
“解药呢?”聂空最后问道。
程岚摇摇头,“我虽然是白月使,但左振月显然没有完全信任我,所以,解药并没有给我,甚至在谁的手上,我都不知道。”
“不过,我那两个副使手中,肯定有一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