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点头,正欲说什么,又止住,眼角的余光斜了眼一边的轻柔。这表情很明显,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想让轻柔听见。
而那憨钝的傻丫头仍杵在一边满脸懵,心跳如雷,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什么事如此之快?莫非轻罗出事了?被慕如初或赫连宸中的谁,做掉了?
温庭晚思索了下,认为这件事没必要避开轻柔,便道:
“将军无需顾虑,轻柔是自己人。”
“啊,这……”陈仓尴尬看向轻柔,仍有些犹豫。
却见这丫头满脸真诚,一个劲的点头:“嗯嗯。”
陈仓不好再坚持,便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跟二人说开……
原来,今日夏君主破天荒的起了个早,本想在早朝上把“纳昭月为妃”一事敲定。奈何正宫慕如初迟迟没来上朝,韦忠贤等人又明确反对此事。
孤立无援的夏君主只能暂且搁置,等老婆来“支持”他。于是早朝议题,自然而然就变成昨日未敲定之事——太尉一职的任命!
“听闻今日早朝上,赫连骁用一出什么军事沙盘模拟,当众跟夏景煜对赌,大获全胜。并扬言夏景煜是个草包,不配做太尉。甚至当着夏国君臣的面,赫连骁肆无忌惮的嘲笑,说贵国兵权被如此草包掌控,他大燕深感欣慰?”
闻言,温庭晚愣了愣,继而愤然拂袖,怒气冲冲的骂道:
“夏国的早朝,他赫连骁跑去凑哪门子的热闹?!”
对此,她甚为不解。只感某货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哪里都有他蹦跶的份!
阴阴敛眸,温庭晚猜测,指定是夜慕寒谗言进谏,让某货这个外国人去上朝的!
却见陈仓在皱眉思索中,道出骇人听闻的答案:
“具体情况末将不知,只听闻,像是韦忠贤提议请他来的?”
“啥??”
温庭晚两眼放大,满脸震惊。突感完全看不懂这帮人了,韦忠贤这又是弄的哪出?难不成一老一少,还真互为知己了?
如是费解中,温庭晚迅速缓过神,深深思索了下后,追问:
“如此说来,那什么沙盘对赌,是韦忠贤一手促成的?”
陈仓顿了顿,也稍稍思索了下,最后点头:
“应该是。”
温庭晚没空思考韦忠贤的心理,忙紧张追问:
“那后来呢?夏景煜输了,手中的兵符是否被……”
话没说完,就见陈仓点头:
“没错!因他输得太掉价,那老皇帝一气之下,当场收了他的兵符!”
“然后给了新任太尉夜慕寒?”
温庭晚心提到嗓子眼,如果让夜慕寒拿到兵符,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好在陈仓摇摇头:“没有。”
温庭晚这才深深松了口气,神态恍惚了下,又疑惑看向陈仓:
“对了!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你丫也跟着某货一起,去上夏国的朝了?尽管想想也不可能!所以温庭晚猜测,指定是某货下朝后,跑到将军这里来嘚瑟的。
却见陈仓缓过神后,摸着脑袋,憨憨一笑道:
“实不相瞒,末将是从曹敬之那里打听来的!”
闻言,温庭晚又特么一脸震惊:
“曹敬之?”
我去,怎么睡了个懒觉,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之事?
韦忠贤居然让燕国大都督去上他夏国的朝?我木兰的陈仓,居然又跑去跟曹猪头“交好”?
温庭晚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于是暗地里,她还真就掐了一下胳膊……
疼!
不是做梦!
但见眼前的陈仓憨笑着点头,将缘故道来……
要说,他也真够机灵!今日夏国早朝,他担心老皇帝会将公主留在夏国之事提上议程,便一早就去找赫连骁商量对策。
哪知这厮竟避而不见,让高匪传话,声称“你们木兰的事,老子不插手!”
于是,将军干着急了一个上午。终于等到散朝,不好再找赫连骁问,他便瞅上曹敬之。眼珠子一转,用了个很好的理由接近此人……
望月楼那晚,我家公主面对突发情况心生焦虑,一时不慎对丞相有所不敬。事后顿感懊悔,便让末将来代为道歉。
人家是公主,听闻似是又要被本国君王纳为侧妃,曹敬之横竖都会给面子,便跟陈仓侃侃而谈。是以,陈仓才有套话的机会。
温庭晚听罢,嗔怒的翻了个白眼:
“所以呢?这猪头就轻易被你拿下了?”
“不敢说拿下,却也算跟我木兰讲和!”陈仓憨憨笑道。
言外之意:你丫惹事,我来兜底!
温庭晚面上嗔怒,心里却深感欣慰……
陈仓的确有勇有谋,八面玲珑却不失高洁,得之我幸啊!
思及此,顿感腹中火气瞬间消了一半。温庭晚叹口气,行至桌边坐下,倒了杯水。将前后想了想后,又问:
“何谓军事沙盘模拟?”
“这个……”陈仓被问住,面露尴尬。上前低首抱拳,自惭形秽道,“末将惭愧,打了半辈子的仗,却对这个词闻所未闻。”
方时自己的糗态,挥之不去。曹敬之说得唾沫四溅,他却听得一脸懵逼。很想就此请教一二,却又开不了口……
总不能让木兰在夏国的猪头丞相面前,掉价吧?
尽管陈仓严重怀疑,曹敬之同样没搞懂“沙盘模拟”乃何物,不过是事后吹嘘而已。
“连你都不知道?”温庭晚白他一眼,举着茶杯,冷笑断言,“呵,只恐是赫连骁又在胡编乱造的哗众取宠!”
陈仓:……
不不不,绝非哗众取宠!那男人文韬武略,见多识广,懂得的自然比你我都多。改明儿定要找机会,好好向他请教。
“不扯这个。”抿了口茶,温庭晚将杯子放下,颦眉微蹙,方才道出最大疑惑,“既然对赌中夏景煜是输给赫连骁,那太尉一职怎就被夜慕寒捡漏?难不成赫连骁还当众举荐那厮?”
她认为:某货就算有此动机,也不至于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吧?此举跟主动暴露“夜慕寒和燕人勾结”,有啥区别?
却见陈仓真就肯定了她的反问,点点头道:
“不仅当众举荐,赫连骁还扬言人生难得逢对手,期待日后能在战场上与夜慕寒一决高下!”
“啥??”
温庭晚第三次震惊,只感自己这个懒觉睡得太特么不值了!居然错过了这大的“好戏”?而且,对于某货的思维,以及夏国众臣的猪脑子,她越来越费解。
便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的追问,
“这么明显的打掩护之言,夏国朝中竟无一人看出?”
什么狗屁“一决高下”?只恐是“狼狈为奸”!
这明显就是欲盖弥彰,给夜慕寒的叛徒真面目,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