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妄自猜测,但依照赫连骁有仇必报、鲁莽冲动的个性,极可能!”
这才是陈仓真正想说的,赫连骁对夜慕寒有滔天恨意,所以方才宁肯舍下她,也要气势汹汹的去诛杀仇人。
但为防止夜慕寒用自己做饵、来一出调虎离山,陈仓认为他们一行人应呆在关内,起码有木兰边防部队能支援。待前方战况传来,再做打算。
可似乎,温庭晚不这么想……
但见她轻笑:“怎么?你也看出赫连骁是废柴?”
“这……”陈仓尴尬语塞。
温庭晚收回视线,阴狠眯眸看着前方,深吸口凉气,双拳紧紧攥起:
“不管他如何废柴,本宫都能扶之为王!!”
“公主英明!”
陈仓顿眉间舒展的接话,悄声道,“实不相瞒,王爷正有此意。”
其实不用他说明,温庭晚也知道苏孟德的算盘:绑定赫连骁,在燕国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夺权篡位!
原本她无此念头,但现在……
哼,视夜慕寒为仇家的人,都是她的战友!
“既是如此,那你还等什么?!”瞬间凌厉起来,她催促道,“赶紧让队伍加快步伐,去救赫连骁啊!”
“公主莫急!”陈仓憨憨一笑,“属下已派哨骑前去打探,很快便有线报传来。”
正说着,线报来了……
“将军,情况有变!”
但见哨骑火急火燎,飞速下马跑到他们面前,满脸疑惑的汇报道,“据关外的探子称,并未见大都督的部队出关!”
“什么??”陈仓大吃一惊,忙问,“那夜慕寒的一帮人呢?”
“一直在关外驿站,无任何行动,只是……”哨骑眉间紧皱,欲言又止,似是对什么事疑惑犹豫。
“讲!!”
陈仓厉声催促,已有明显的愠色。
温庭晚反倒从容淡定起来,只要那废柴没事,她也就放心一半了。
可转眼,她的心又提了上来……
“回将军,据探子称,驿站有个被押送的要犯,曾是夏国朝中老臣。此次不知犯了何事,被夏朝廷发配边塞充军。”哨骑如实汇报。
陈仓顿悟,皱眉喃喃道:“莫非夜慕寒的目标是此人?我们都想多了?”
说罢,尴尬看向温庭晚。
本以为公主会对他们的一场虚惊,淡然处之。却见女人闻言后,脸色煞白……
缓缓朝哨骑逼近,温庭晚一字一凛,追根问底道:
“此人,姓甚名谁?”
语气里的颤抖,敏锐的陈仓秒听出来,即便女人在拼命掩饰。故他愈发懵了,公主怎么还关心夏国的朝政?
“具体身份不知,我方的人也只是偷听到,好像姓温?”
“!!!”
温庭晚心头震了三震。
重生后,她不可能不关注温家的处境。她出事后,温家的确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但……
父亲温松谱只是被罢免官职、贬为庶民,并没成为阶下囚。传闻朝中有人保了他,但具体是何人,木兰民间众说纷纭,无一靠谱。
没曾想如今,老父亲还是沦为阶下囚了?
泪眼朦胧中,她焦心似火、仇恨四起……
“陈仓听令!快马加鞭,赶往关外驿站留宿!”
“公主?”
将军深感不解,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可架不住女人的眸光凛凛……
“再敢多言,军法处置!!”
陈仓:……
她还是那么武断?
——
与此同时,阳平关外,边境驿站。
这里是夏国领土,故深秋初冬,已有小雪飘飘。
驿丞捧着一碟瓜子,蹲在门口看地上薄薄一层的积雪发呆,寒风把他乱七八糟的胡子刮得东倒西歪。
巡检走了过来,苦着脸道:“也不知住在这里的那波人,什么时候走。”
这次送押过来的罪犯,听说曾在朝中当过大官,但具体身份他们这些小喽喽不可能知道,也不便问。只知人还没押送到此,就有人来打招呼,说是不可怠慢。身为驿站巡检,只能天天守在这里,免得出事。
这年头当大官的,今年成为阶下囚,明年又官复原职。有人踩就有人保,世事无常,谁能预料?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谁特么都得罪不起。
“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喜欢装横?”嗑着瓜子的驿丞愤愤然,白眼一翻,“呸,老子就不爱伺候!”
话音刚落,官道尽头便有马车驶来,一看就知来头不小。
驿丞把手里的瓜子往巡检手里一塞,拍了拍半旧的袄袍,满脸是笑地迎了上去。
巡检翻了个白眼……
嘴上说着不伺候,看到权贵就变狗?
也不知道拉车的马是什么神驹,四蹄稳健,煞是威猛。穿着兵甲的护卫在马车四周,眼神灼灼,与城里那些驻扎士兵完全不同,像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
尤其是车边骏马上的贴身护卫,高大如熊,腰佩长剑,刚毅的脸上盘踞着一条食指粗长的刀疤,狰狞中带着一股“老子很不好惹”的匪气。
巡检意识到这行人身份不简单,赶紧把手里的炒豆往窗台上一搁,也凑了上去,露出了与驿丞相似的谄媚笑。
与此同时,二楼的木窗悄悄推开一道缝,露出藏在暗处的两双眼睛,直直盯着楼下的豪华马车……
但见驿站门口,马车刚停下,驿丞便笑脸迎上前,作揖道:
“下官乃此处驿丞,不知贵人们从何处来?”
“我等从木兰而来。”高大如熊的侍卫,拿出一份通关文书,“护送昭月公主前往大燕和亲。”
“原来是邻国公主?”驿丞恭敬地把文书递还给他,“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楼上暗处的两双眼睛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其中一人道:
“鱼已上钩,动手?”
另一人顿了顿,阴鸷般的目光锁紧车帘:“不急,那昭月还未露脸,难保不是替身。”
话刚落音,只见楼下马车帘子动了动,昭月公主似是要走出马车。
顿时,楼上偷窥的二人屏住呼吸,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车帘……
而楼下马车边的驿丞也忙低下头,不敢亵渎公主容颜。
终于,帘角掀起!
一双几乎不染尘土的鹿靴迈了出来,红艳艳的斗篷在马车上晃了晃,隐隐露出斗篷里的绣红锦裙。
“昭月公主”走出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