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肆意,锋利如霜。
两人的目光对峙中,渐渐涌上一种将周遭事物都碾成飞灰的错觉。直到二楼家将,一句理直气壮的污蔑传来:
“回王爷,这包粉末是方才虬髯大汉强行搜身时,故意放我腰间的!”
口中的虬髯大汉即是髙匪。
“你放屁!!”
雷霆一声吼,髙匪不假思索拔剑。宝剑出鞘,剑尖刚指向那污蔑之人,压根还没动手,就见此人的心窝已被剑尖刺穿……
髙匪顿时愣住。
而那慕王府的家将,也只是留下一句“冤枉~~”,便倒在血泊中。
好一出栽赃嫁祸,死无对证!
赫连骁眯起阴狠的瞳眸,丝丝寒光,凛凛打在夜慕寒的脸上。
却见这狗杂碎对忠仆的牺牲,无半点痛心不舍。暗暗松口气,夜慕寒悠然冷笑:
“呵,饭菜下毒,原来是你方迎亲队伍在自导自演啊?”
“……”赫连骁不语,停在唇边的水杯,快要被他发白的手指碾碎。
这男人果真心比蛊毒,狠如豺狼!
夜慕寒无视他的怒火四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高声叫嚣:
“那个叫赫连骁的,说!谁指使你干的?”
“滚你妈的蛋!”
楼上的髙匪气冲斗牛,长剑扬起。继而一个飞跃跳下楼来,稳稳地站在夜慕寒身边,毫不客气让锋利宝剑架在这厮脖颈上,咬牙切齿道,
“信不信老子把你这狗杂碎给……”
“杀我?”夜慕寒无丝毫惧色,冲他冷笑挑眉,“你们赫连陛下舍不得的!”
说罢悠然倒杯茶,无视脖颈还架着一方宝剑,朝桌对面的赫连骁举杯,
“我说的对吧,都督大人?哦不,昭月公主!”
唇角挂着赤果果的讥讽,且说得慢条斯理,语气不阴不阳,似是有所暗指?
个中玄机,不明就里的旁观者难以参透。只看到气急败坏的髙匪,握住剑柄的手也确实在犹豫。他满脸焦急的看着赫连骁,似是在等主子做决定。
只要主子一句“不惧赫连宸”,他的宝剑便一剑封喉。又或者,主子一句“赫连宸没啥舍不得”,他的宝剑也特么能一剑封喉。
可终是事与愿违,他髙匪的主子,惯爱不按常理出牌……
“哟,赫连陛下为毛舍不得?”
但见赫连骁隐忍的愠色瞬间退却,唇角戏谑的勾起,他朝夜慕寒挑眉,
“难不成,他爱上你了?”
“你?!”夜慕寒又被怼住,只感此人的臭不要脸,毫无底线。
毕竟在他们这时代,断袖之癖非常禁忌。如被龙阳君那样的男人倾慕上,即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如同良家女子被人称作娼/妓一般。
赫连骁自是了解这点,便幸灾乐祸的一惊一乍起来:
“呀呀呀!难道说赫连宸真有龙阳之癖?”
说着从椅子上跳起来,他转了个圈,肆无忌惮向众人展示身上的女装,继而朝夜慕寒讥笑道,
“那本宫这趟远嫁,是不是就能完败你妹,坐收皇后之位了?”
夜慕寒:……
胃里翻滚,却又气得脸铁青。因为男人这句话对他而言,极可能意味着“就此翻脸”,不让他胞妹做大燕皇后。
最关键,一边心如明镜的髙匪见主子又“旗开得胜”,便收回长剑,昂起下颚,赐以夜慕寒蔑视的冷笑。似是在说:就凭你,也想做我大燕陛下的大舅子?呸!玩不死你!
这下可着着实实激怒了夜慕寒,在忐忑心慌中,他没法将最大的谜底说开。对眼前这个向来思维怪异、行事荒诞的男人、帝君,他终是有所惧、也有所求……
但今日的恶气必出,便顺着发生之事,夜慕寒怒气冲冲的喊道:
“巡检何在?!”
“小,小的在。”
巡检吞着口水,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没人知道他已经尿了裤子,只是天气寒冷穿得厚,遮住了而已。
“听着,下毒谋害温大人一案,今日必要水落石出!”夜慕寒压制住无限恼羞,理直气壮道,“本王家仆临死前已道明,是那虬髯大汉栽赃。那么背后主谋是谁,无需本王再言明了吧?!”
“恕,恕小的愚笨。您,您还是说明一点比较好……”巡检缩着脑袋说得小心翼翼,恨不得就此隐身。
夜慕寒狠狠瞪他一眼,阴阴把话说开:
“主犯的马车内,必有同款粉末毒药!”
话落,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在这儿等着赫连骁呢!
方才家仆下毒后,他第一时间命人将证据放到了门外的马车内。只不过计划流产,温松谱没死成,所以那位家仆又取了点粉末,准备再去下毒。谁料来不及处理干净,就被髙匪给搜了出来。
故此时,夜慕寒也懒得顾及眼前男人的真实身份,他要唱戏,他就狠狠陪他演下去。便阴狠狠逼近赫连骁,却对身后的巡检一字一凛道:
“速速找到证据将主犯交于官府,不管他是公主,还是妖孽!”
话落,早已吓得失去思考力的巡检,身体弓成九十度,垂头丧气的朝门外走去。他发誓,宁愿死,也不想去搜这所谓的证据。
好在刚迈开腿,身后一个凌厉的声音传来:
“公主的马车,你也敢搜?!”
令人吃惊的是,说这话的并非赫连骁那方的人,而是楼梯上的温松谱。故话落,众人惊诧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包括四目凛凛对峙的夜慕寒和赫连骁。
“此事到此为止!”
老人疲累从台阶上站起身,阴着脸说道,“感谢你们这帮贵人为老夫操心……只是谁人害我,谁人在救我,温松谱,呵,还不至于老糊涂!”
说着仰天一声长叹,“心如明镜!心如明镜啊!”最后看向身边衙役,“累了,押我回房吧!”
可,注定回不了……
门外一声高喊传来:
“岐王到!!”
看来又有人要粉墨登场了,赫连骁立马意识到不妙。
只因这岐王他还不甚了解,甚至连模样都没见过。从前只知此人跟夜慕寒是结义兄弟,刚刚才知此人又在暗中对温松谱照顾有加,所谓何?
赫连骁正犯着嘀咕,屋内一行夏国的人已纷纷赶到门口迎接,除了温松谱和夜慕寒。
“岐王驾到,有失远迎,请恕……”
“不必多礼!”
骑在高马上的随从打断,都懒得下马,迫不及待说道,“那人犯呢?我家王爷要带走!”
闻言,赫连骁心里一个咯噔。
惊讶扭头朝外看去,顿愣住……
擦,这哪是什么岐王的随从?
分明是陈仓嘛!
那么马车内没现身的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