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高悍回归,宁芷菲对其一见钟情。便托胞兄“晋阳王”宁成练亲自登门高家,委婉试探……
照说两家门第悬殊颇大,若亲事达成,高家俨然就是攀高枝。可二老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委婉拒绝?
要知道当时,晋阳王手中有大燕近乎一半的兵力。先帝在世时为分散兵权,效仿夏国的“双子护国”,免去了“大都督”一职。只设“东西”两位大将军:对抗夏国的东南兵权,由赫连骁掌握兵符;而对抗蜀国的西北兵权,则是晋阳王宁成练来掌控;
唯都城长安的禁卫军,由高家统领。
先帝病危,双子夺嫡,宸骁二人自是都想拉拢晋阳王……
而宁成练本就跟赫连骁交情深厚,私下里两人算是志趣相投的“竹马表兄”;加上高家历代忠君,政治立场很明确——拥护太子赫连宸。
故当时,若高悍做了晋阳王府的郡马爷,无疑是给赫连宸和宁成练之间建起纽带。这是赫连宸的一步政治好棋,奈何高家父母看不到?
当时的高匪,甚为不解……
此番诉说时,他也不可能将这些政治内情告诉绿翘。
只说高家有机会做郡马爷,这是好事,奈何父母双双婉拒。那日恰逢高悍不在家,眼瞅晋阳王就要动怒,他便出来圆场……
声称兄长亦是对晋阳郡主仰慕已久,这门亲事,高悍必会一口答应!
听到这里,绿翘亦是甚为疑惑,眨巴眼睛看着高匪:
“我去!你这又是为哪般啊?难不成想近水楼台,方便自己日后亲近嫂子?”
“胡说!我高匪是那样的人吗?!”虬髯大汉苦着一张脸怼回,嘟囔道,“喜欢一个人,就想她能得到幸福。郡主一眼相中高悍,我身为弟弟,不得替高悍喜悦?”
绿翘瘪瘪嘴,心想:你这丧着一张脸,哪有半点喜悦可言?
便也懒得揭穿:“所以公子那桩婚事,是你这憨货应承下来的?”
高匪点头:“高悍知我仰慕郡主已久,故最后也没退亲。只说他会在私下里,跟郡主单独解决这事。”
“怎么解决?”绿翘听懵,“难不成就是,逃婚?”
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却见高匪双眸茫然的眯了眯,轻摇头:
“具体详情,我也不知啊!”
想起兄长自罗门归来后,虽品性和少时无差,却也添了几分神秘。高匪就深感黯然,便将思绪拉回,叹口气道,
“反正那晚,高悍跟郡主拜了天地。却在洞房花烛之时,跑了?”
闻言,绿翘灵光一闪,脑袋开窍……
我知道他为毛要跑!
那晚是除夕夜,是温庭晚浸猪笼的日子。公子用婚礼做掩盖,方便自己潜回大夏,救女人于护城河中!
绿翘没猜错,高悍最大的目的,确是如此!
但高匪以为兄长是去救驾……
别忘了那晚在护城河边,某“被迫穿越”的男人中了夜慕寒的奸计,差点命丧小树林。若非高悍带大部队及时赶来,陈骁的结局,很难说。
那次的救人行动,陈骁和高匪之所以在出发前拒绝高悍参加,就是因为当天是高悍和晋阳郡主的大婚。
而恰好高悍的“抗命救驾”显得那般及时,故不曾有人怀疑,他是冲着女人而来。直到现在,高匪都认为是自己的愚蠢、护驾不利,耽误了兄长的洞房。
陈骁亦是如此,从荒庙中他对高悍的“因断后,而不在现场”丝毫没起疑,就能看出。
故一定意义上,夜长辞(高悍)和温庭晚,也算陈骁的贵人!
“后来呢?”
此刻,绿翘将心里的猜测隐藏,双手托腮,饶有兴致的朝高匪追问,
“那什么晋阳郡主,是不是大发雷霆了?”
“说来也奇怪!”高匪疑惑眯眸,思索道,“事后晋阳王兄妹不仅无丝毫怪罪于高悍,还大度宽容、双双更加亲近他了?”
此时高匪的疑惑,并非假装,是真真切切的流露……
虽说那晚高悍是因救驾而逃婚,有某男这位太子的一句话,事后自是谁都不敢怪罪新郎。但明面上不怪罪,不等于私下里无愤意。
站在宁成练的角度,无论他是拥护赫连骁(真正的赫连骁);还是有“自立为王”的野心,都很想储君赫连宸死于非命。
很明显,浸猪笼那晚我们的男主,是太子身份,是赫连宸!
故,高悍的救驾不论出自什么原因,都搅合了宁成练的好事,还让他妹妹落下个“被弃新娘”的名声。按常理来说,宁成练横竖都不会放过高悍,放过高家。
可偏偏,宁家兄妹都不按常理出牌……
“尤其是郡主!”
在回忆中,高匪深思道,“即便事后高悍恳请她赐予一纸休书,她也宽容拒绝。大方笑称,既已拜过天地,便是一世夫妻。愿回晋阳等郎君准备好,再补她一个洞房花烛。”
晋阳是燕国第二大城池,仅次于都城长安。
“我靠!”
绿翘听得一惊一乍起来,睁大眼睛啧啧感叹道,“这女人眼光不错啊!爱公子爱得嘞,已是不能自拔?”
万人瞩目的郡主,放着储君不嫁,偏嫁高悍,足以说明是真爱嘛!
高匪顿了顿,疑惑看向她:“你也这么认为?”
“要不然呢?”绿翘手托腮,嫣然一笑。
“……”高匪没说话。
起初,他的确如绿翘这般认为,还劝高悍尽快跟宁芷菲圆房。可高悍说,此女意不在他,而在江山。
即便再愚钝,高匪也懂兄长这句话的含义:晋阳王兄妹,意在收买人心,拉拢高家!
但他不敢苟同……
咱高家,有那么重要吗?
以致于大燕国地位最高的王爷,来步步退让?还搭上自家妹妹的清誉?
加上本就对那晋阳郡主心生仰慕,故高匪难免“不自量力”的幻想:若兄长所猜属实,那新郎换成他高匪,郡主是不是也愿委身?
这是人之常情,被情感迷惑眼睛,高匪很难看出宁芷菲的真实为人。但高悍的断言,也不一定全对……
他心中无此女,加上对宁成练的底细,他比高匪还清楚,自是会用怀疑的眼光看待宁芷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