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晚顿了顿,此番见到故人,心中难免感慨,尽管她跟夏景煜交情不深。且此次前来,也并不想自曝身份。便忍住喉间的暗涌,昂起下颚凛然道:
“驿站一事是我做的,跟赫连骁无关!”
因长辞的传信言辞甚少,只一句“望月楼救驾”。故一时半会儿她难以断定,夏景煜带兵来望月楼是为哪般。只能猜想,那日边关驿站的荒诞戏码,惹怒了岐王本尊。
“驿站??”
夏景煜先是一懵,继而顿悟。阳平关驿站的传言,他有所耳闻,只是没放心上。只因冒充他的是个女子,对女人他向来不关注。便断言是哪个倾慕他的女子,欲用此举来引起他的注意。
你懂的,大夏三英个个俊朗不凡,曾招来不少民间女子的向往。
此番罪魁祸首自己送上门,他本想置之不理、甩手就走。可定眼一看,这女人的模样似曾相识,便勉为其难的问了句:
“说吧,你为何要冒充本王?”
“为救人!”温庭晚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反让夏景煜灵光一闪,开了窍……
传闻那日女人假扮他,声称要带走温松谱。他本没想到来者是为救人,你懂的,“带走”二字含义很广,极可能也是杀人。毕竟押送温松谱的衙役们,他早令人有所交代,要他们善待犯人。
温松谱已经有此待遇,对其还不放心的,除了其女,还能有谁?
“温庭晚?你是温庭晚?”夏景煜顿疑惑的把话说开。
眸中只有狐疑,没有惊喜。甚至藏着那么一丝,妒忌和醋意。
这种感觉,刚才对赫连骁也有过。那男人长得眉清目秀、风流俊致,和长辞站到一起俨然就是天造地设、神仙下凡。
让他没法不猜想,莫非没死的长辞跟赫连骁“执子之手”了?否则没法解释,如此重要的纹佩玉,他和长辞都视为贴身之物的玉佩,竟在赫连骁身上。
而长辞倾慕温庭晚,在他们兄弟三人中,早已不是秘密。所以对这女人,他非常妒忌,曾经也是力挺夜慕寒追求此女。
没想到男人能一眼认出自己,温庭晚顿有些尬,不好回答,便微微转身回避。
身边的陈仓眼珠子一转,顿替她圆场:
“放肆!这是我木兰的昭月公主!”
连这层身份,他们本也没打算自曝,从女人的一身素装就能看出。此番前来,纯属为救某不争气的“废柴都督”。
所以到达后,温庭晚当机立断:令高匪带着大部队隐身在暗处;她和陈仓先上前忽悠夏景煜,引他退兵,尽量不让两军开战。
“昭月?”
对这个名字,夏景煜深感意外。他和此女素不相识,对方却以他的故人自称,莫非仍是长辞所致?
正想着,就见眼前的木兰公主冷冰冰道:
“岐王是吗?您的故人托本宫给您带句话!”
“讲!”夏景煜顿眉间一紧,心提到了嗓子眼。
温庭晚却不回答,看向男人身后跟过来的一大群尾巴,勾唇冷笑道:
“岐王确定要让他们都听到?”
男人尬,回眸朝身后狠狠瞪眼,却见曹敬之和望月先生不理不睬,一副“今儿个不看个究竟就誓不罢休”的神态。
顿恼怒又无奈,夏便朝女人转移话题,小声狐疑的问:
“你真的不是温庭晚?”
女人却抄起手,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大声回答:
“怎么,本宫跟她很像?”
夏景煜:……
不像,一点也不像!
温庭晚憨厚端庄,哪有你这般的嚣张?
尤其是下一秒,女人就眉眼弯弯,朝他略施风情的说道:
“本宫在长亭略备美酒,还望岐王能赏脸!”
夏景煜顿确定她不是温庭晚,且此刻对于女人的风情,他只感浑身起鸡皮疙瘩、很不自在。便略皱眉头,勉为其难的朝她行礼:
“请。”
说完后,傲慢急躁的本性就暴露。不等女人抬脚,他便自顾自的朝前走,巴不得飞到长亭,秒见到他的长辞!
没走两步,才发现女人没跟上,便又狐疑的返回去:
“为何不走?”
“赫连骁呢?”温庭晚开门见山。
夏景煜顿悟:“你是来救他的?”
温庭晚不回答,凑到他身边,悄声嘀咕:
“可否给份薄面?只要赫连骁平安,长辞的下落告诉你便是。”
夏景煜眸中惊喜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提防:
“我凭什么信你?”
“信不信,由王爷自己定夺!”温庭晚早有所准备,便稍稍转身侧对他,昂首挺胸大声道,“本宫只有一句话,若今晚赫连骁命陨望月楼,大夏便成众矢之的!”
这句震慑,不仅仅是给夏景煜听,也给望月楼里的其他人。刚刚跟出来的两位权贵,温庭晚虽不识得,却从那装束神态,能断定二人涉政。
楼里面,定还藏着别的夏国重臣。
闻言,夏景煜深深吸口凉气:“看来你木兰的立场,已很明确了?”
亲燕!
准确的说,亲赫连骁!
“木兰虽小,却向来不惧任何人!”温庭晚缓缓转身,说着再次朝他靠近,悄声提示道,“而燕国的动乱即将上演,岐王如此识时务,何不卧虎藏龙、等待时机?”
意寓:我木兰会支持赫连骁回燕国篡位,到时候你大夏就可雄起。所以,为大夏的契机考虑,此人杀不得。
似乎认准了夏景煜是个家国之人?
却见他眉间焦虑的皱起,亦是压低声音,对她解释道:
“说真的,国之安危,本王已无心顾及。今晚只想见长辞!”
温庭晚听得一愣,继而松口气,眉开眼笑道:
“如是这样,那更好说了!只要你放了赫连骁,保你如愿以偿!”
同时在心里也对夏景煜略有不耻,堂堂岐王,居然已将夏家江山置之度外了?看来大夏的确气数已尽。
疆土城池让木兰和大燕来瓜分,未尝不是件好事。
见女人说得斩钉截铁,神态不似作伪。夏景煜虽不再提防,却也深感无奈:
“讲真,这事已不是本王能做主……”说着回眸,指了指屋内,“你得去问那阉人的意思!”
阉人?
夏国何时有个阉人,凌驾于岐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