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温庭晚的政治细胞,能想通这些。却不能接受,也难以判断个中孰是孰非。只感心中五味杂陈,万般无奈,无限苦涩。
“呵……呵呵呵……”一连几个苦笑,她泪眼朦胧,深深叹道,“无辜的,永远是孩子!”
夜长辞有何错?为何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父亲啊父亲,你在做出“顺水推舟”的决定时,可曾想到这一点?
可曾在心中,为长辞落泪?
他若是有夺嫡篡位之心,又何必在三英争储中,故意相让?
同样,我前世的那双儿女,有何错?为何要随母亲一道,成为父亲夺权阴谋的牺牲品?夜慕寒,你宁可来护城河边为我落泪;为何不肯对你自己的亲骨肉,手下留情?
命温婉婉来掐死他们;还让人把他们的尸首喂狗……在说这句话时,你心里可曾滴血?
哼,滴个鬼!!
护城河边,渣男指定是惺惺作态给谁看!
正暗暗愤然,被陈仓的一句感叹拉回思绪……
“夜长辞,的确令人遗憾。”
不可能不被她这句苦涩的感叹,给触动到。但站在旁观者的立场,陈仓的意志和思维始终清醒,便话锋一转道,
“可这对我木兰,只有利没有弊啊!”
这就是男人,政坛上的男人,永远没有女人那样的感性!
夜长辞之死,无疑让夏国南边的军防受到重创,木兰顿无后顾之忧。
这一点,温松谱看得到,但他认为木兰不足为患。当时的夏国无大燕之侵扰,基本是“内忧大于外患”。是以才选择狠心让长辞父子去死,毕竟站在“忠孝廉耻”的角度,夜谨言本就该死!
但同时,温松谱也彻底得罪了慕如初。犹如三国史上,荀彧和曹操的翻脸:主子不会再重用已分道扬镳的臣仆,却也不会杀他。
渐渐冷静下来的温庭晚,立马想到了这层:
“而正是因为谨言将军和长辞之死,让慕如初彻底记恨上温松谱。故,温家后来的血案,慕如初横竖都会冷眼观之,对吗?”
“公主一语中的!”陈仓赞叹接话,“这就是为何温家倒台后,夏国朝中除岐王外,无人再敢保温松谱的原因所在!”
闻言,温庭晚勾唇苦笑。继而柳眉一挑,很平静的追问道:
“那么将军认为,当初是温松谱将长辞的身世真相,告诉了夏君主?”
“不好说!”但见陈仓皱眉思索,很实诚的回答道,“但属下更怀疑,慕如兰!”
“……”温庭晚浑身一凛,怔住。
是啊,这里头别有居心的人,太多了!
不排除姐妹恩仇中,延庆寺风波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慕如兰步步为营的复仇,还在后面……
最关键,延庆寺风波中,温松谱只知道慕如初偷人怀孕,未必就肯定这是她的二胎。那么,夜长辞的身世掩盖得如此好,父亲大人怎就察觉到了?
慕、如、兰!!
难怪那阵子,父亲和夜慕寒一家走得比较近,还对渣男有比较褒扬的评价!哼,定是受了慕如兰的蛊惑!
再者,父亲大人即便知道长辞的身世真相;即便看出慕如初有“让儿子夺位”之心;以他为官的谨慎,也未必会贸然将此事捅到夏君主那里。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慕如初提携过他……
最关键,捅过去后,证据呢?
你凭什么说长辞是慕如初所生?
所以,能干出这事的,只有慕如兰!而她拿出的证据,很简单……
夜谨言独守空闺的正牌娘子!!
只要略施小计,让那色鬼君王跟这村妇共度一晚,就能立马检验出:夜将军的夫人,竟还是个处?
那么,如此大的儿子当年从何而来?夏君主能不去暗中调查?
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慕如兰利用女儿“夜朗星”这根纽带,轻而易举就能跟君王再次走近。继而暗中蛊惑之,一点点引导君主看到慕如初的私情,对慕如兰来说,信手拈来!
呵……呵呵……
果真“姐妹恩仇”,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
慕如兰处心积虑、步步为营,除掉了妹妹的儿子和女儿,却依然未能让自己那人渣儿子拿到兵权、当上储君;
慕如初未雨绸缪、步步防范,却还是痛失爱子爱女?最关键,她现在是否知道夜朗星不是她的孩子?是否知道自己被姐姐算计,杀死了亲女儿?
想到这里,温庭晚莫名的心头一震……
“丫头!丫头呢?”
顿时,她一惊一乍起来,“故事讲了这么久,和丫头有啥关系?!”
特么全在说夜家的那点破事,丫头根本没出场好不好!
尼玛,刚才的思维焦点全在夜长辞、慕皇后、以及老父亲身上。一时竟忽略了,丫头是去打听自己身世的……
“呵呵,公主终于想起来了?”
陈仓呵呵一笑,继而郑重其事道,“很明显,绿翘就是当年被山匪劫走的,那个弃婴!!”
故事其实没讲完,还有更劲爆的在后面。只可惜,刚刚被公主打断了。
“那女婴,没死?”温庭晚顿一脸震惊,脸色煞白。
并非猜不到这显而易见的结论,而是……
我擦,皇后的女儿竟然给她这个丞相之女做奴婢?天道轮回啊!!
“是啊!”但见陈仓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解释道,“故事从头到尾都没说那婴孩死了,只说失踪好不好?”
温庭晚这才回过神,以致于在对“天道轮回”的震惊感叹中,又特么说漏嘴:
“天哪!丫头竟是,竟是我大夏皇后的……”
神马??
你大夏??
“……”陈仓顿瞳孔放大,愣愣的看着公主,无限狐疑。
话没说完的温庭晚,也秒意识到自己露馅了,便板着脸很糗的说道:
“抱歉,本宫失言了!”
“……”陈仓不语,深深吸口凉气。
那幽怨的小眼神,略带犀利。
扰得目光躲闪的某女,糗上加糗。想着今晚跟将军也算相谈甚欢,且打心眼里欣赏喜欢他这人,便叹口气把话说开:
“事已至此,本宫也不再隐瞒!”说着顿了顿,她调整好状态,一脸郑重的看向陈仓,“将军可愿相信,我既是苏落,也是夏国的前任慕王妃——温庭晚?”
“……”陈仓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不可能相信她既是这个人,又是那个人。陈仓心里只有一句话:
不不不,你就是温庭晚!就是!
否则,你也不会去救温松谱;不会有夏景煜的纹佩玉;不会跟燕国的高悍将军有交情……
更不会在驿站,对夜慕寒有那般的仇恨!
天哪,我木兰的和亲公主,居然特么的,是个赝品??
王爷,您老情何以堪哪!
“将军不必震惊!”
温庭晚的一句话,让陈仓缓过神,但见她目露忧伤,苦笑感叹,
“世间匪夷所思之事,又岂止一件两件?”
“……”陈仓没接话,收回目光,蹙眉深思。
真的不好判断,事实真相怎样!
抬眸间,却见公主撩开马车窗帘,只见外面天色已入夜。驻扎的大营中,唯一盏营帐还亮着灯,映出赫连骁“挑灯夜读”的侧影……
温庭晚指着那身影,茫然道:
“那货还说他是北京人,叫陈骁,家住王府井大街霞公府E5。将军,你信吗?”
(某男:卧槽,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嘛!还说没爱上老子?)
“……”将军呆呆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这些地名。
且,男人就是赫连骁!
陈仓已从苏孟德那里拿到石锤,毫不怀疑。
“可他的确有很多匪夷所思之物……”
温庭晚放下车帘,拿起身边一根雪茄,又拿出某男送给她的都彭火折子。优雅点上,学着那日在荒宅后院男人的样子,轻轻吸了一口……
很奇怪,她没有被呛的感觉,似是对这所谓的子夜迷香,有种天生的融入感。
于是,她优雅夹着雪茄,朝陈仓轻挑柳眉:
“比如说这个,将军见过吗?”
“……”陈仓目瞪口呆的,再度摇头。被她的吞云吐雾呛到,轻轻咳嗽了两声。
温庭晚便撩开门帘和窗帘透气,驾轻就熟的弹了弹烟灰,一脸凝重道:
“是的,没见过不等于不存在;同样,没经历过,不等于不会发生!”
“您的意思是……”蹙眉深思间,陈仓略有开悟。
温庭晚便将仅剩的一只雪茄递给他,让他含在唇间,继而用都彭火折子为他点上。
陈仓看得一愣一愣,就像个提线木偶般,乖乖被她弄来弄去。只是,狠狠吸了一口后,不同于温庭晚,他严重被呛到,以致于咳嗽不止……
“这啥玩意儿?”最后没好气的瞪着手中雪茄,陈仓很狐疑的问,“您不觉得它有毒吗?”
这一刻,他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弟弟一般可爱!
以致于温庭晚心中更加欢喜了,突然觉得和陈仓之间,有种不知哪一世的“兄妹或姐弟”情。
于是,她朝他宠溺一笑,轻摇头,似是很享受雪茄的烟雾?继而慢慢放下唇角,略带沉重的解释道:
“温庭晚死前灵魂附体,救活了木兰的苏落。那么高悍,也极可能是夜长辞转世,或灵魂附体!”
“啥???”陈仓顿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这一桩事还没理清,又冒出来个……
高悍是夜长辞?
卧槽,能不能先让我消化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