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高悍垂着眸,心照不宣中似是有所犹豫,顿了顿后,答道:
“都督对在下的器重,高悍无以回报。”
陈骁不拘小节的将他肩头一搭,趁机说道:
“那方才讨论的军事计划……”
“容属下再三思几日!”高悍忙搪塞,双唇翕动了两下后,又道,“圣上……”
“嗯?”陈骁顿眉宇一紧,两道犀利的目光袭来,带着深深质疑。
这个小细节,绿翘或许一时半会儿参不透;但聪慧的温庭晚,秒听出一二:长辞那句“圣上”,应该是在给她提示……
某货,即赫连宸本尊!
但现在,她有点听不进去。只因这个问题,已特么绕得太久了,懒得再去管他是赫连谁!
高悍并不知女人之前就有过警觉,已被某男绕晕。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温庭晚似是有所顿悟后,便立马自圆其说:
“属下是说,进军夏国,事关重大,终得赫连陛下点头认可。故,还望都督能与圣上先沟通好。”
大燕朝中恐只有高家兄弟二人知道,某男在一人分饰两角。所以在“外人”面前,高悍只能和高匪一样,配合圣上演戏。
此刻,陈骁并没对高悍有所怀疑。因为挥师攻夏,他压根没打算对温庭晚隐瞒,便一脸坏笑的接话:
“赫连宸那小子如此看重你,挥师南下,还不是你悍将兄的一句话?”
“这……”
高悍为难,深知赫连宸就是他本尊。无论男人用什么身份跟他商讨军事计划,都是在潜移默化的,试图改变他的政治立场。
讲真,他打心底觉得此人是个贤明君王,因为从不曾用强权压人,反而对下属视如己出、民主平等。
可同时,这位君王又主张一统天下,违背了他夜长辞身为夏国人的意愿……
人生就是这样,有太多无奈要面对!
这便是高悍不愿对温庭晚说穿身份的原因所在,他认为还不到时候。“大燕进军大夏”这事,有他在燕国这边打着迂回,没必要让女人卷进来。
否则,如若他俩配合不好,双方底细全被暴露,只恐功亏一篑。
再者,他也弄不懂晚儿怎就做了木兰的苏落,还摇身一变,成了赫连陛下要除掉的昭月?
某陛下此刻虽猜不到“悍将兄”的真实身份,却也知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便主动圆场:
“行了,今儿个也不适合再谈公事!方案你先琢磨琢磨,这儿没你事了!退下吧!”
“是。”
高悍深深松口气,并没立马离开。而是找高匪要来解药,送到绿翘手中,
“姑娘方才被吾弟的掌风震伤,以此药调养最佳。”
“多谢将军。”
绿翘大方谢礼,将小瓷瓶收起,不曾露出半点蛛丝马迹。人在局中,今天主仆二人的完美配合,成功将某男某女迷惑住。
至此,高悍方能放心离开。可刚迈开脚步,就被身后的某男某女叫住。
“等等!”温庭晚焦心似火的声音。
“还有!”陈骁捣乱的声音,几乎跟女人的同时响起。
只见他愤恨瞪着某女,却朝高悍冷冷叮嘱道:
“这阵子别来迎亲队伍找我,免得某些人的哈喇子,流成河!”
“……”高悍尬。
看似悻悻的转身离开,实则嘴角缓缓扬起。
晚儿,不管你变没变,长辞的心,依然如昔!
这一世,哪怕是与皇帝相争,长辞也断然不会退缩!
——
被某男如此赤果果一句话打压后,温庭晚纵使再想留住长辞,也不便开口。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抹青衣背影,纵跃上马,一骑而去……
她黯然凝视,心中无限沉重。
直到一大坨“违和之物”突然倒在她肩上,装模作样的叫苦连天:
“哎哟!!伤口进水,发炎了!痛死了,痛死了!”
温庭晚这才缓过神,立马没好气的瞪着他。却见这货抬眸冲她坏笑,竟撒娇道:
“走不动道了,求抱抱!”
“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要我抱?!”
温庭晚一脸嫌弃,狠狠耸肩想将他甩开。却见这货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在她身上。她无奈,便烦躁的喊道,
“高匪!!绿翘!!”
环四周一望,才发现那二人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哼,定是刚才被某货赶跑的!
她心里如是愤愤,却见某货撅起嘴,故作沮丧道:
“瞧,他们都不管我了!你忍心让我一个腿受重伤的可怜人,回不了家?”
一个大男人居然卖萌装可怜?
赫连骁,你能不能恶心别人去?!
好吧,她承认自己身心不一。心里明明想的是这两句话,身体却不再抗拒被他缠着。深感无奈,便白他一眼,怼道:
“你那大本事,还会回不了家?”
“有屁的本事!”某男噘嘴,一脸委屈,“眼睁睁看你对美男放电,愣是不忍挖你眼珠子?”
温庭晚:……
能不能说点中听的话?!
挖人眼珠子,哼,借你个胆!
“再说了,我这伤还是陈仓的飞镖刺的,你不得对我负责?”某男眉毛一扬,瞬间又耍起赖皮。
闻言,温庭晚吃了一惊:
“啥?陈仓??”
“可不是?你们木兰人,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某男一边碎碎念的抱怨,一边趁机将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老子在驿站好端端的计划,愣是被你们两个冒失鬼搅和了!”
“说说看,你在驿站本来计划啥?”不知不觉,温庭晚思路被他带偏,将长辞渐渐抛诸脑后。
“还能有啥?救温松谱呗!”
“无缘无故,你干嘛要救他?”温庭晚深感不解。
“此人一身正气、满腹韬略,如能为我大燕所用,岂不美哉?”某男却总有道理。
温庭晚顿了顿,认为这话也并非不可信,便问:
“你想策反他?”
“是啊,可那老头油盐不进,你能帮我不?”
“这……”
“呐,他好歹也是你那位长辞将军的老师。将军已故,你不得帮忙照顾下老人?”
“言之有理,容我琢磨琢磨。”
见她很认真的思索,某男嘴角暗暗扬起,露出一丝狡黠。
就这样,两人贴在一起。借助闲聊,在她很认真的分析判断中;在他纯属胡说八道中;他搂着她的肩,她扶着他的腰,一瘸一拐的离开。
女人却不知,在踏出荒宅门口的那一刻,男人暗暗回眸,扬起的唇角,映出一抹狡笑……
顺着陈骁的目光看去,是长辞(高悍)黯然的双眸!
他并未离去,两人的这一幕幕,他尽收眼底……
知道陈骁是故意,却也不解晚儿傻乎乎的配合。
莫非他的晚儿,已对这男人动了心?
若真如此,那他更不宜现在就对她说穿身份。女人和男人不同,再戾气的女人也是为情而活。但男人……
心中除了情事,更有天下兴亡、朝廷百姓!